大和美人掙脫鉗制,顫抖著跑到她身邊,將她攙扶起來,看她滿嘴鮮血,兩個人都急哭了。
主僕多年,這是翹楚第二次看到美人哭。第一次,是選妃賽卻幾乎生死離別的那一天。
書房裡,所有人都再次從地上起來,驚駭地看著她。
上官驚鴻沒有下命令,他們還是起來了。這也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們沒有等待他的命令便自己做了行動。
只是,好笑的是,上官驚鴻為何放開了剛扶在懷裡的女人,明明在他一身戾氣甩她巴掌之前,他還緊緊摟著被她掌摑回去的沈清苓。
第一次。
還是第一次,看到上官驚鴻這個模樣。
他低頭愣愣看著自己的手掌,盯了半響,又猛地抬頭看她,那雙素來鷹隼一般的眼睛,和眾人一樣,裝滿驚駭,再沒有一分冷靜。
他的手在顫抖,渾身都在遽烈的顫抖,嘴巴一下一下蠕動著,聲音嘶啞,“翹楚……我……”
原來,一個男人想打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已經打了一個女人,確實有差別。
她一笑,一頰牙齒疼痛,不得不輕了聲,“八爺,翹楚恭候你的休書。明天面聖之時,若等不到你的休書,我就自刎在金鑾殿上。”
“翹楚……”
出聲的是寧王,伴隨著的還有兩聲鈍響。
翹楚看向寧王和宗璞。
兩個猝然掀起衣襬,朝她跪下的男人。
“對不住。”宗璞苦笑,眼角眉梢都是愧疚。
“若說是為了呂宋剔除上官驚鴻天神村記憶的事而告歉,不必了。”翹楚抬手搵了搵嘴角溢位的血水,低道:“我知道是你和五爺的主意。回來之前,我就知道你和五爺會這麼做。只是,我別無選擇,不是嗎。除非我忍心看你們有事,不肯妥協。否則即使我對你們說,不能剔除他現在的記憶,你們假裝答應我,但只要我答應讓上官驚鴻進行手術,你們還是會按原來的計劃,呂宋也有這個意思。五爺,你我當日擊掌訂下的約定今日也一筆勾銷,我不需要你協助我離開睿王府。我自己會離開。若走不了,就死在這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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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都知道。”
寧王渾身一震,隨之低低苦笑,和宗璞起身,看著眼前嘴角紅腫、臉色卻越發青蒼的女子,他想說一句什麼,至少說一句告歉的話,卻恍覺嘴裡一片苦澀。
“虧你們做得出!”
震動一波接一波,至此,書房裡眾人都不知該做什麼,該說什麼,冬凝如同寧王,也只覺滿腹的話想說,出口也只剩下這句悲憤的質問,她走到翹楚面前,冷冷盯著那兩個男人,末了,輕輕一笑,一字字道:“宗璞,我錯了,當初,我根本不該去求翹姐姐救你!”
“小么,”宗璞上前一步,卻有人比他更快,青袍擦過,已拂開了冬凝。走到翹楚面前,伸手去拉翹楚。
美人出手極快,已一鞭甩了過去。
靠近的男人臉上頓時多了一道腥紅的鞭痕。
翹楚沒有想到,自剛才她和宗璞、寧王說話伊始便一直沉默的上官驚鴻,竟然沒有擋這一鞭。她動了他最愛的女人,他不是恨不得把她甚至她的人都殺了嗎?
她淡淡迎看他。
這時,誰都想都說話,卻終於誰也沒有說話。四角燈架,燭火明豔,卻壓不住一股不知從何而生的昏晦的沉重。
“美人,殺了他!”
隨著四大驚怒的聲音,“啪”的一聲,美人又一鞭凌厲揮去。
這一次,上官驚鴻伸手揪捉住長鞭。
生平第一次,上官驚鴻創造自己混亂至此。
雖熟讀雲蒼有紀年以來各國曆代兵書,在皇帝放任生滅的時間裡,也曾機密奔赴過其他國家看過多場戰事。
西征卻是他打的第一場仗,再非紙上兵,再非過路客,曾在一場戰事裡遭到圍堵伏擊,當時,無數流箭射來,他想過會逝世,但不悔不怕,更無絲毫混亂。亂了,只能是逝世。
他這時到底是做什麼,到底想做什麼?
右手竟還不受把持的輕顫著!
打她的那一記,現在想來,竟然不知道是因為她動了清苓,她勾引了景平,還是他恨她臉上的漠然,情願被別的男人碰也要反抗他,她就這麼想離開他?
沒想到五哥和宗璞那一禮,這中間似乎產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這些事的他會向五哥瞭解、查探明確。
但這時,滿頭腦竟不可剋制的只是想看看她的傷勢,他雖恨她之極,卻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