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說之下,又咬牙苦笑道:“我並非……並非命令你。”
翹楚快快走得幾步,聽到他的話,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心裡輕笑:不,不要再見了,也不會再見了,我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個意外,一份獵奇,是多年後註定忘記的過客……何苦現在害了你。
*****
黑漆的林木,元寶安靜地跟在背後,時不時用頭蹭蹭她的腿腳,以示親暱,對小狐狸來說,從剛才到現在,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只是突然嗅到空氣中傳來的一絲暗香,便追逐了過去。
翹楚似乎也忘了害怕,仔細尋聲辨去,突然腳下踢著枝木,她一個踉蹌,卻跌進一個懷抱裡,來人也不忌諱,反手就摟住她。
“留在原地等我一等,對你來說如此之難嗎?”
她怔怔抬頭,鐵面在夜色裡銀光爍爍。
她似乎該問他去了哪裡,她腦裡似乎捕捉到一絲什麼,卻沒有多想,只輕聲告了歉,說,上官驚鴻,我不喜歡溫泉,我們能不能回去?”
睿王眼梢似乎微微往後一揚,淡淡“嗯”了聲,攬了她便走。
很快,景平幾人在樹坳叢中奔出來了,睿王微沉了聲音,“有你們如此保護主子的嗎,都到哪裡去了?”
四大臉上還帶著幾分驚愕,說,剛才追過來的時候,看到林子裡還有人,對方几個起落,他們被一擱,反落在後面。
睿王一聲冷笑,翹楚看他似想嚴責,忙道,回去吧,我不想待在這裡,便當我求你了。
男人眸光在她臉上銳利的一劃而過,她有種感覺,他剛才的心情似乎並不壞,現在不知為什麼卻突然沉了下來。
“翹楚,你到底在難過什麼。”
他將她扣得緊實,聲音冷冷飄散在林澗。
*****
“爺。”
女人攏住衣衫,抑住心裡的嫉怒,輕輕偎向前面樹後男子高大的身軀。
男人袖子一拂,她被震跌落地,咬牙道:“爺,她是你嫂嫂。”
“她是什麼身份,不必你提醒我!回去後,你到帳房取一千兩黃金,即刻離開王府。”
男子的聲音沉沉而來,無情無系。
女子渾身一震,喃喃道:“為什麼,你不是最愛知書的侍候嗎?”
男人微微側身,目光漆深攝人,似回答她,又似只是淡淡自語,“我是愛你的身體不錯,但她不喜歡,若非白天她在帳裡那些話,我今晚也斷不會……”
他說著驀然止住話音,唇角一揚,似歡愉,又似痛苦。
她只看見,他手裡將一枚荷包捏得死緊。
*****
聽到馬聲厲嘶,禁軍高吼“保護車裡主子”的時候,翹楚是在上官驚鴻懷裡乍醒過來的。
她心驚,心底卻還保持著一絲冷靜,早在啟程,上官驚鴻選擇了她的馬車的時候,她其實已經做了準備。
記得那天和他分析返程日兇險的時候,他說過,太子的目標,要麼在他,要麼在皇帝,如今看來,太子還是留了一線——選了他而非皇帝。
只是,在車外廝殺聲大,車身猛烈顛簸,窗帳蕩起,目光觸到窗外萬丈深谷的時候,危險關頭裡,她突然想到,那晚,有一句話,她其實說錯了——她讓他小心,做好防備。
實際上,他不能做任何防備,有防備,說明他早就知道有危險。
在這樣的危險面前,他選擇了和她同乘馬車,而非郎霖鈴。
雖然,她早已心死,在數柄鋼刀從視窗戳進馬車,向她狠狠劈砍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194 山長輕水闊
“莫怕。”
耳邊,男人的聲音翩至,藏青長袖翻拂,那突然騰起的勁道,刀劍竟被統統逼退,他回袖往上一拂,一聲悶響,馬車頂蓋已被破開,他抱著她從車頂躍出。
半空中,翹楚才真正感覺到害怕。
來時路……果是在這條狹隘險峻的崖路上出了事。
若說行軍打仗,這條深谷隘道絕對是個實施突襲的好地方。狹道上方是密林,下面是深崖懸谷。
難守易攻。
那僅容一乘馬車慢慢驅車而過的寬度,一排最多隻能站下五名禁軍。是以,為安全見,用的是五人一排的佇列。
隨行禁軍數千人,各主子和其隨侍的車駕卻不下百十輛。放眼看去,每十排禁軍之後跟著一輛馬車。
也就是說,一旦出事,一輛馬車最多不過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