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賊嚇跑了。
她也跑了。
撞到上任的知州身邊,於是,她就成了這對無兒無女的老夫妻的義女。
——一個老光棍,按照天相老祖的指示,入一大家,自稱女婿歸來,那大戶人家果然歡喜異常,納入東床,因為,大戶之女夜遇採花賊,已然破身,正自哀嘆。
人得門來,名節得保,門風得肅,兩全其美。
天相老祖的話是金科玉律,不過,也說錯過一次。
平生僅有的一次。
這一次不但沒有使他的名聲有損,反而使他更聲名鵲起。
“風雷扇”冷冰,一雙風雷扇神出鬼沒,橫行千里。天相老祖卻說他子時有七刀之災。
風雷扇不信。
江湖人也不信。風書扇身著七刀,除非是“天罡神手”再世。
天罡神手是風雷扇的師父,已於三年前病故。
風雷扇一扇在手,悉心期待,子時已到,仍不見有人來砍他。他冷哼一聲,正要收住。
忽然,隱藏在各個角落的江湖俠士一齊大叫:“快看!看!”
原來,從風雷扇的後背上,爬上一隻螳螂在他身上殺了七刀。
不多不少,堪堪七刀。
螳螂扛大刀。螳螂的刀自然也是刀。
天相老祖卻說:“我錯了,最後那一刀,揮起又收下,應該是六刀半。”
這是四十年前的事情。四十年後,天相老祖早收起卦攤,他住進這座荒冢,正是為了躲開江湖群豪的尋訪。
他說:天機不可盡洩。
宮憐憐知道這些故事,七歲時就知道,並且很想認識天相老祖。
她疲憊的另一個原因是:整整三天,她一直呆在那裡,滴水未飲,料米未進。
因為這座山洞裡沒有一粒米,也沒有一滴那種純淨的水。
天相老祖為她準備了豐盛的食品,在那些玉碗翠盞、金鼎銀壺之中,隨時都可享用。
但是,宮憐憐卻沒有胃口。
這些食品隨處可見,宮憐憐正呆呆地望著這些精美的食品。
一條糖漬極品金涎毒蛇,糖水中那條蛇搖頭擺尾,瞪著小眼睛。
兩隻清水黃河錦蛟,蛟兒在清水中上下浮動,覺得很憋悶。
一盤鮮猛烏鉤巨蠍,絕對新鮮,蠍鉤高豎,橫七豎八地爬動著。
一筐五彩毒蘑,只只碩大如傘,散發著濃厚的黴香氣味。
還有帶著水珠的“七葉一枝花”。
長著嫩葉的八步斷魂草。
最令人不開胃的是那四隻赤紅色的“蟒蛄追命蟾”一隻只毒瘤負在背上,在玉盆裡蹦來跳去,還時時“呱咕、呱咕”地叫上幾聲,彷彿急著讓宮憐憐吃下去。
這些食品,絕對開胃。
吃下去,胃就開花。
宮憐憐知道,這是她的專利食品,這些食品絕不比皇宮御膳便宜,每一種都是天生異寶,萬金難求。
天相老祖很大方,如果他出賣這些食品,便會富敵一國。現在,卻讓她不出一文地全部吃下。
宮憐憐不是暴殄天物的人。更不是享受這種食品的人。
天相老祖慢慢地踱了進來,很溫和地看著宮憐憐的模樣。
他態度慈祥,像老爺爺那樣期待著。
宮憐憐依然沒有動。
天相老祖道:“請隨便吃些。”
宮憐憐不知道該怎樣處理這些食品,喃喃道:“我不餓。”
天相老祖道:“其實你什麼也沒吃。”
宮憐憐不語。
天相老祖道:“我說一句話,你再考慮一下,是不是能改變主意?”
宮憐憐盼著他快些說出來。
天相老祖道:“你早些吃下這些食品,就可以早些見著他。”
宮憐憐什麼也沒說,站起來向那些食品走去。
她端起了盤子。
這一頓,她吃得實在不少。
她並不覺得吃這些食品有什麼特別困難,因為,她心裡只想著封哥哥。
她是在為封哥哥而吃這些食品。
排命咀嚼時,她的,唇、腮、甚至喉嚨處都是火辣辣地疼,那是毒齒留下的紀念。
在吞食四隻蟒蛄追命蟾時,她只感覺到指上粘粘的,嘴裡也粘粘的,它們是自己鑽進喉嚨的。甚至在胃中還蹦跳了幾下,叫了幾聲。
她並不害怕。
天相老祖看著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