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落難,慘不忍睹。
鎮上的老嫗、大嬸們哭了個嗚嗚咽咽,那些哥兒們也自淚花滾動,恨不得替了這美人投河。“江南第一善人”和合翁和老員外跌跌撞撞搶了進來,衣冠雜亂,鞋襪脫落,嘴角上白沫濡染,急急喊道:“且慢!”照例擲下好大一塊銀子。
投河美女見了銀子非但不笑,反而哭得更兇了:“爹呀,娘呀,萬貫家產兒不要,只要您二老回來,兒再也不撒嬌、不淘氣啦,睡覺兒來捶背,喝茶兒來燒水。爹!娘!等等兒啊!”
哭著,兩位家丁拽住,一條如蔥玉腿已然蹬出橋外。·“啊!”鎮上人閉上了眼睛,半晌睜開眼時,見姑娘並沒有落水,哭暈了過去,斜倚在和老員外的肩頭。
“可憐啊!可憐啊!”和老員外淚流滿面,讓那兩位家丁扶起姑娘,向善人莊院走去。橋上那錠大角,竟然不曾拾起,棄如蔽履。
重人不重金。
十足善人之風。
第二天,善人莊園裡抽抽咽咽,角直鎮一半人沒睡,男青年居多。
第三天,善人莊園裡無聲無息,角直鎮幾百男女屏息靜氣,厭耳細聽。
第四天,善人莊園裡竟有了銀鈴似的笑聲,一清早,善人莊園懸燈結彩,鞭炮齊鳴。
兩閏家丁告訴鎮上人:和老員外已認下小姐為義女,收留在家,百年之後許以全部家產,小姐喪父得父,父女天性,已自滿心歡喜。連隨從二人也蒙老員外收留,充為家丁,侍侯小姐。
此刻,和小姐正承歡膝下,蓮子羹、紫米粥、洞庭桔用罷,泡上一盞香茶,親親地遞於和老員外面前,櫻唇半張,試了試涼熱,脆生生喊了一聲“爹”,把個和老員外喜得渾身亂抖,甜甜地泡酥了骨節。和老員外好不容易才止住歡笑,和和氣氣地說道:“兒啊,你也該梳妝梳妝,去答謝鄉里父老相救之恩才是。”
行善不攬善。
善行歸眾人。
和小姐一聲“孩兒遵命”,把個和老員外又惹得五臟舒泰。
片刻,和小姐從爹爹為指定的繡樓下來,連這位和大善人也不由得心旌搖盪。
八幅裙,龍風襖,珠花簪,烏雲如瀑,膩膚似雪,不笑自嬌,不媚自豔,分明秋香又生,玉女轉世。
和小姐挽著和大善人走至門口,盈盈一福,道:“多謝各位救命之恩!”
門口眾人只覺眼前一亮,耳朵早已失去了作用,只有眼睛拼命往外鼓,如果不是眼眶眶住,和小姐身上怕不落滿了眼睛。
父女連心,無話不談。和小姐撫著和大善人的肩頭,嬌問道:“爹爹,你的肩頭寬厚結實,年輕時們是練過武功吧。”
和大員外聽著聲音,便覺有一和嬌媚入骨的魔力,說道:“豈只練過,就是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強過爹爹。”
和大小姐捏捏和大善人的癢筋,又道:“孩兒既蒙爹爹疼愛,爹爹就該教孩兒個三招五式,爹爹不是說給我全部家產吧?難道武功不是家產?孩兒要,孩兒要的。”
和大善人一迭應道:“爹爹教,爹爹教你,只是爹爹不願讓人知道,孩兒要學便悄悄學,連你那兩個家丁也不可讓其知道。”
和大善人閉門課子,夜靜更深。
初時,和大善人先教了些馬步、蹲襠之類的扎底粗活,看著和小姐那毛手毛腳,嬌羞無力的樣子,樂得嬉笑不止。
幾天後,和大善人望著和小姐練功。月映杏腮,柳眉流波,那雙眼睛一瞥,和大員外便覺得心飛九天。
和大善人忍不住,喘著粗氣說道:“孩兒,爹爹有一套拳,從未在人前施露,今日爹爹高興,演來你看。”
和小姐玉手亂拍,連聲叫了七、八遍“親爹爹!好爹爹!”
和大善人除去外衣。將一套拳施開,只見似醉非醉,似酣非酣,掌如飛蝶採花蕊,腳如亂蜂勾暗芳,看得和小姐滿臉通紅。
和大善人一邊練,一邊指點和小姐:“這拳名為亂芳奪香拳,看拳之人,周身舒泰,如火中燒,欲仙欲死,孩兒,可有這種感覺?”
和小姐迷迷怔怔,亂答道:“嗯!羞死人了。”
和大善人大喜,道:“孩兒,此拳最宜男女雙修,來,孩兒,待爹爹人房去先傳你些內氣,方好與你同練。”說罷,就上前。
和小姐於掌風一收,便自清醒,正色道:“爹爹,方才你打拳時,孩兒有些暈迷,—儘想些非禮之事,想是孩兒定力不夠。不像爹爹德高望重,名播四海。想來爹爹不會有什麼雜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