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與夜勤記錄,你可清楚?徐力可有出營?”
李塞一怔,倒吸了口涼氣,“有……”
“所為何事?”
“這……徐兄弟跟我說他家中老孃年歲高了,沒人倚靠。這次出兵還不定能不能活著回來,想把這幾月的軍餉送回家中,將老孃託給他人照料。”
沈浣冷笑,“倒是孝順。只是依軍令,戒嚴期間,士卒出營,必由所屬千夫長與校尉親批,呈報中軍與偏將備案。為何徐力出營數次,中軍全無記錄?”
李塞啞然,半晌道:“這一路報上去太花時間,而且……我見徐兄弟他日夜不安,便……便放了水。”
沈浣大怒,“嗙”的猛一拍桌子,厲聲喝道:“李塞!你身為千夫長,是潁州起事時便在軍中的老將了,本帥三令五申,軍規條條件件須得盡數執行一絲不苟!你都聽到狗耳朵裡去了?!百萬元虜在前,數十萬兄弟在後,你這一次放水,可知便放掉了十幾萬兄弟性命?!”
“啊?!”李塞大驚,關校尉與其餘諸將卻均是心中一沉。
中軍文書承上了徐力當初經手的備案文書,沈浣怒火正盛,一揮手將幾張薄紙揮擲於地上,怒道:“本帥這次未有及時歸營,便是要看看倒是誰心懷不軌,趁軍中空虛之際暗度陳倉,果然蕭帥手下當場於行營之南捉住此人正在與元虜細作傳遞訊息!”
諸將驚疑不定,卻見蕭策身後的一名葛衫書生模樣人物,上得前來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遞與關校尉。諸將一看,只見兩份文書字跡一模一樣。前一份是潁州軍中普通的糧草備案文書記錄,後一份卻是字跡略顯潦草,詳述了安豐行營新近佈防與各崗任事將官。
沈浣雙眉一抬,眼中精光閃過,怒視向徐力:“徐力,你還有何話說?”
沈浣怒氣蓬勃,諸將乃至劉福通和盛文鬱,皆被沈浣怒意震懾,不敢出聲,唯那徐力在沈浣威視之下竟是不懼,“元帥,這實是有人陷害於我,這筆跡誰都仿得,如何只憑這一紙便箋便定了我汙名?”
“還敢狡辯?!”沈浣呵斥,“只憑這一紙便箋?本帥且問你,你對李塞說你是去探望託付老母,可緣何蕭帥的探子回報,你那老母早在一年前便已去世?更兼,你以為,你那密信送去元虜營寨,便再無人拿的出來了麼?”
“這……”徐力一滯,未嘗說話,便見沈浣向俞蓮舟一點頭,“俞二俠,有勞。”
俞蓮舟一直端坐客位,靜觀事情起伏,未有出聲,見得沈浣向自己點頭,便起了身,從懷中拿出一疊紙箋,約有五六張模樣,遞與關校尉等人。關校尉等人一閱之下,無不大驚失色,啪啦一下,紙箋掉在地上。
沈浣看著徐力:“徐力,你還有甚好說?這六張紙箋,乃是你先後數次與元虜通傳我軍訊息機密,包括我與戴中軍給狄將軍所設柘城聲東擊西的攻敵之計,我軍糧草、排程、帶兵將領,無一不落入元軍掌握之中。這字字與你軍中備案文書字跡相同!俞二俠前日趁夜潛入元營取得書信,這鐵證如山,如今你可還能說是我亂定你汙名?”
徐力一滯,轉頭看向俞蓮舟,半晌淒厲大笑,“罷了!當初進得你們潁州軍,便聽得淮安城頭有人生擒脫脫一事,是我大意,聽得入耳卻只當士卒添油加醋誇張之語。你沈大元帥竟能拿到我已送入主公大營的密信,我格圖力死在你手上,也算不枉!”言罷只見他牙關疾速一動。
“扣住他!”沈浣大喝出聲。電光石火間,只見徐力身前數名戰將被悉數震開,一條人影身法快如閃電,扣住徐力下頜,正是相隔了三四丈的俞蓮舟搶將上來。然則事出突然,俞蓮舟離得太遠,徐力又在諸將之間,終是不及。只轉瞬間,便有黑紅血液由徐力雙眼與鼻腔中溢了出來。
沈浣扼腕,暗罵自己怒氣太過疏於防範,竟沒套出多一句的軍情。誰承想就在此時,七竅流血的徐力忽然轉向右首文官之首的杜遵道,惡狠狠道:“杜遵道,你我同是為國效力,可你為在總兵和烏力罕將軍面前爭功,害死我老母,今日我格圖力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你!”言罷一口血沫噴向杜遵道,隨即頭一歪,斷了氣。
這一句狠厲詛咒仿如一石驚起千層浪,帳下諸將,毫州文官,連帶蕭策沈浣俞蓮舟皆是一驚,同是側頭看向杜遵道。
杜遵道是潁州起事的元老之一,誰也不能預料他竟與元虜有所勾結。
一時之間,大帳之中鴉雀無聲,濃厚的血腥味道瀰漫四溢。杜遵道臉色憋得通紅,怒指著徐力屍首,“你、你……你!”
劉福通一眯雙眼,冷聲道:“杜平章,你可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