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成了個刺人雙目的火紅“文”字。我始終覺得真龍大驚小怪了,夢中出現的字元充其量是個篆體的“文”,而篆體的“文”字看上去也很像是畫了一個小人。真龍歸納總結我需要遠離一切跟“文”有關的事和人,分明是一筆抹殺。澈因此受牽連被遣出龍宮,表面上說是去伽流那裡幫忙,可明事理的人都知道是為了避嫌。
對此,我很無奈。雖然不甚美觀,但我是會讀會寫的,“文”這個字識得也能寫得,難不成自己連自己都要避開?
這第三個疑惑,就是有關真龍。真龍大言不慚說我夢裡有它,實際上連個尾巴尖兒都沒能看著。無論是龍身還是人身,它都不存在於我的夢境裡面。
每當說到這裡,真龍總會跳著腳反駁,他的理由是,裡面的“我”手拿千里眼,還用咒語開啟去觀察遠方的某個人。我有些汗顏,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是個偷窺狂。然而究竟觀察的是誰,觀察到了什麼,因為景象成了夢中夢、花中花、霧中霧,鏡面對映不出來。
“還好意思說你出現在我夢裡面。”為了損真龍一句,我把它撤下了黑名單。
話說起來,雖然我心裡有一份黑名單,但上過榜的唯一一個名字只有真龍。這並不意味著我特別寬宏大量,也不能說明以後的日子全部一帆風順,更不能暗示我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子。大約是我在潛意識裡察覺到在真龍面前,我就像是它的女兒,不管怎麼折騰它都不會真正對我發火。
“我肯定在。”真龍瞪大了兩隻眼不放棄偵查夢境的每一個角落:“千里眼一直都是龍宮的寶貝,肯定是被你的前世借去了,開啟的咒語也是本王告訴你的。你到底是誰啊?本王都不記得把寶貝借給誰玩過。千里眼可不是隨隨便便給人。”它拔高八個聲階:“更可惡的是,本王借給你千里眼,你夢裡面連本王的影子都沒有。哼,真是不禮貌。”
我不去理睬它。對於鏡子反射的究竟是前世還是無意義的影象,我跟真龍還各執一詞咧。
“啊啊,找到了找到了,本王在這兒。”真龍興奮地手舞足蹈,爪子尖兒指著折夢鏡最下邊露出的一個米粒大小亮點。
先說此刻夢中的景象:這是一幅俯瞰圖,背景是最普通的雜草地面,一看就是旱魃為虐的時節,乾涸露出黃沙的地表面沒有任何生物的足跡。
“你在哪兒?”看了三遍夢境的我還是沒找到真龍。
“這個是深海底的玉英石。天上地下一共才兩顆,一顆在仙界,一顆在本王的帽冠上。”它得意洋洋。
……
原來是憑藉寶石才找到被剪下掉的人影。
真龍嘟嘟囔囔,有些生氣的樣子:“奉卓你前世到底是什麼啊?怎麼能比本王高那麼多?還目中無人,見了本王不僅不跪拜,還連個正面臉兒都不留一個。要不是這顆玉英石,本王都不知道跟你前世相遇過。”
我大聲冷笑:“哼哼,叫你還敢說我是你閨女。”
真龍不服氣:“做龍女有什麼不好?吃香的喝辣的,一堆金銀財寶供你穿戴供你玩,還有我給你當靠山撐腰。”
我的夢並不完整,從一個畫面跳到另一個,裡面出現的其他幾個面孔稍清晰的人真龍也不認得。就算折夢鏡照出來的是我前世,與此生估計也沒什麼關係了。那些碎片的記憶不值一錢,真龍一絲不苟去探究,拼命回憶那些路人都是幾萬幾千年擦肩而過的,倒是有些好笑。
“轉世後還殘留著碎片的記憶一定是無比深刻,也就是說,折夢鏡裡面的人和物都對你前世十分重要。”淅實在忍受不了我嘲笑真龍,努力為他的偶像解脫。
“那又如何?”我撐起晴雨傘,在烈日炎炎的午後愜意地棲居在傘底陰涼下,“都是幾輩子前的事情了,重新翻出來做什麼?這又不是發黴長出來的小蘑菇,還能炒炒吃掉。”
淅氣的瞬間撤去晴雨傘,盯著我被陽光刺痛得緊閉上的雙眼。
“你個笨蛋根本沒看出來吧。沒覺得映象十分奇怪嗎?映象源自於你的記憶,所以是你用眼睛觀察到的東西。你一會兒俯視龍神大人,一會兒平視古樹,一會兒仰視身高正常的男子。前世的你會不停變換身高嗎?”
小殘(一)
這個理論真是我聽過最荒謬的——不就是你家龍神比我矮了很多,才剛剛露出帽冠上的玉英石一角嘛,至於這麼認真跟我較勁兒,逼我去回憶根本想不起來的前世,還說的我跟個彈簧似的。
“我爬上樹了也說不定啊;仰視身高正常的人,或許是我摔倒了還沒爬起來。”我奪過晴雨傘,繼續撐開。古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