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了鏡中人幾眼,她對站在身邊等候吩咐的採荷道,“替我上些胭脂。”
採荷諾了一聲。
許雙婉在府中也常略施薄脂,這來了宮中住要正裝在身,施些粉脂盛裝打扮是正常之事,不過她素來淡雅,這一盛裝,對比之前就多了幾許豔色來,鈺君被牽到母親前望著裝扮好的母親,老骨碌碌打望不休的黑眼睛看呆了,剎時就不動了,許雙婉被女兒的痴望逗得笑開了顏,牽著她去了主殿。
主殿那頭君後兩人和宣相在等著她過去,許雙婉一近門口,就見門口皇后身邊的內侍任公公朝她躬身笑道:“相夫人和郡公主來了,快快請進,聖上和娘娘,還有丞相大人在裡頭等著您倆呢。”
“謝過公公。”鈺君抬起小手,握著小拳頭朝他拱了拱,許雙婉朝內侍微笑一頷首,牽了鈺君進去。
殿內,宣仲安見到母女倆輕步過來,握茶的手往桌上一頓,擱下了茶杯,拿起盤中溫帕擦了下手,眼睛看著妻女沒動。
鈺君見到父親眼睛就是一亮,小步子踩得不由輕快了兩分,一時超過了母親,還回頭仰頭朝母親不停地看,催促她再快點。
寶絡在上座已笑了起來,跟身邊坐著的長女笑道:“大公主,怎地不去迎迎妹妹?”
大公主已被封為霞公主,她是她父皇抱在手中長大,與寶絡皇親厚不已,這時她抿緊一笑,扶著她父皇的腿就下了座,朝他一福身,“女兒這就去。”
大公主身為寶絡捧在手心的嫡長女,性子被寶絡養得活活潑潑,如若不是皇后拘著她一點,她調皮得要上樑揭瓦了,而鈺君看起來文靜,卻是個她兄長如若打架她就在旁給兄找棍子使的,是個極其會助紂為虐的能耐人,她與大公主素是玩得好,倆人見面總是會做出一些事來,有時還瞞得甚好,連身邊人都瞞了過去。
許雙婉不常進宮,大公主與這位伯母的感情不如皇后孃家那邊的親戚來得深,但她是喜愛這位神色溫柔的伯母的,這下一走過去就朝許雙婉一福身,道:“伯孃,妹妹就交給霞兒牽罷?”
許雙婉把鈺君的手遞了過去,低頭朝霞公主笑了一下。
霞公主牽著鈺君就往她父皇母后那邊跑,鈺君卻是朝她父親那邊走,兩人中間岔開了道,鈺君便回頭急道:“霞姐姐,我爹在那邊。”
霞公主也回了頭,看向了微笑看向她們的丞相伯父,見他笑得甚是好瞧,大公主一跺腳就道:“好罷。”
那她不去她父皇那邊坐了,還是去如玉君子的伯父身邊坐著罷,許是靠的近一點,能沾點他身上的仙氣,她的眼睛也好長得不那般小。
霞公主愈大愈像她的父皇,小眼睛已成她每日睜開眼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心中不可言說的痛。
兩個小孩牽著手歡快地跑去了宣相那邊,還在皇后腿上的小公主芽公主急了,使勁兒要下去,皇后攔了她,寶絡在一旁吃味道:“平日見著父皇,怎地不見你們有這般著急?”
小公主聽言,無辜地眨了眨眼,小太子在一旁不禁抬手,順了順他父皇后的胸口,皇后憋著笑把小女兒送到了皇帝懷裡站起了身,扶住了朝他們走過來欲要行禮的許雙婉,溫聲道:“嫂子不必這麼多禮,過去坐就是。”
說罷就朝身邊的宮人道:“上膳罷。”
“是。”
等宮人退下,許雙婉朝虛扶著她的皇后行了半禮,又朝皇帝看去,寶絡見到,抱著女兒的他朝她搖頭,“快去長兄那邊坐罷,一早就說要過來陪朕用膳,朕看他哪是要陪朕,找你才是他的要緊事。”
許雙婉菀爾,朝他一福身,便朝丈夫那邊走去,宣仲安見她過來,也不出聲,等她近了就朝她伸出了手,旁邊侍候的宮人很懂他的眼色,丞相夫人一過來就悄無聲息地搬了一張椅子放到了宣相身邊,讓宣相夫人落坐在了宣相身邊,而不是坐去了隔了一張桌子的主坐。
她一落坐,宣仲安就看向了她的臉,許雙婉朝他笑了兩下,得了他嘴角一扯的一抹看不出喜怒的笑容來。
這頓早膳因著孩子在,皇后的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許雙婉在旁也照顧著和鈺君坐在一塊的兩個公主,無心跟丈夫多言,等一頓膳罷,夫妻兩個人也沒說幾句話,而宣仲安這時要跟皇帝去前宮勤政了。
去御書房的路上,寶絡跟神色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義兄道:“你讓朕帶你過去,就為的看一眼?”
這一早散完大朝,跟滿朝文武鬥完心眼不嫌累,拐彎抹角地讓他去皇后那用膳就為的看一眼?
寶絡還以為至少能看到嫂子紅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