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柳州和朝廷要去那邊救人的訊息,這話說的人一多了,人心就穩了。
老百姓只要有人管,再慌張,也覺得這日子有盼頭,那些不太好的事,反而都不去想了,一心一意只想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京中這幾年大部份老百姓的日子過的並不好,這有名的貪官汙吏去了大半,那位聖上死了,他們沒感覺到什麼哀悽之意,反是太子上位做的這些事,讓他們隱隱有了些盼頭。
上一位不好,他們盼著這一位是明君。
這廂老藥王見到許雙婉,上下看了她一眼,也是嘆了一句:“瘦了。”
見許雙婉微笑,他又道:“但愈發挺拔了。”
許雙婉頷首。
老藥王上次見她時,她正在孕期,身上可是有不少肉。
“你家小子呢?”老藥王又問她。
老藥王來的不巧,他是臨時上門的,許雙婉並不知道他要來,所以望康就讓他小叔揹著去姜家玩去了。
望康這段時日,就是洵林帶的。
叔侄倆這些日子成天在一塊,洵林有些舍不下他,許雙婉今天正好有事要處置,就由著他帶著望康去姜家了。
“跟他小叔去外太*祖家中去了。”
“我這是來得不巧?”
“我這就叫他回來。”
“不用了。”老藥王笑著搖頭,伸手從懷裡拿出一個藥包,給她道:“裡頭放著的是一些安神的草藥,我在裡頭放了一塊玉,是給他的週歲禮。”
“勞您記得。”許雙婉雙手接了過來。
“還要一個來月兩個月才滿罷?”
“是呢,一年很快就過去了,您家的呢?”
“四個月不到,不過這日子很快的,明年春天就出來了,”老藥王笑得有點得意:“老夫也是有孫子的人了。”
許雙婉笑著點頭,“是讓您給盼著了。”
老藥王朝她伸手,“來,老夫給你把把脈。”
“誒。”許雙婉沒拒他的好意。
“這些日子身上可有不利索的地方?”
“很少有。”
“覺睡的多嗎?”
“也還好。”
“不多罷?”
許雙婉笑了笑,點了點頭。
“你跟仲安一樣,勞碌命。”老藥王聽著脈,過了一會才道:“不過比我想的要好多了,你比你家那位勞碌命的身子要好。”
“他是小時就虧著了。”
“唉。”老藥王說到這,也是嘆了口氣,跟她道:“我想來想去,想來有些事,也還是隻能跟你說了。”
“您說。”
“我以前覺得他活短點,未嘗不是件壞事……”他看了看許雙婉的臉,見她神色沒變,接道:“女娃娃,人一老,很可怕的,尤其身在高位的,你道為什麼極易縱情聲色,罔顧他人生死?”
許雙婉看著他。
“人心這個東西,是不知道滿足的,得到的越多,越不會滿足,昨日只是想要個美人,明日就想長生不死,等後天又覺得一切礙他的眼,就會殺光他眼前看到的一切……”老藥王跟她苦笑道:“但凡有權之人,居於上位久了,但凡他們少些剋制,那就是生靈塗炭,他們這種人,能耐越大,做錯事的影響也就越大,老夫曾想這些人,要是死在了他們年景最好的那個時候,該有多好。”
“可世事哪是由人控制的,你說是不是?”老藥王與她道。
許雙婉點點頭。
是不由人控制。
“他哪天要是變了,難免……”老藥王話說到這,有點說不下去了。
許雙婉溫和地看著他,也沒說話。
她懂他的意思。
“你怎麼想的?”看著恬靜淡定得不像只是個小女子的許雙婉,老藥王的臉色也柔和了一些下來。
“我的話……”說到這,許雙婉沉默了一下,才道:“老人家,我的話,由我來說,就是他想做的事都沒完成呢,就讓他好好做著吧。我不知道他以後會不會變,但我會在我在的時候,跟著他,跟著他的初心走下去,愚順也好,愚忠也好,他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心上人,這天下所有的人都可以不信他,但我信他,這是我擇的道。”
說罷,她也不知道接著說什麼才好,笑了笑又道了一句:“哪那麼多以後會如何,當前能過好了,就是我全部所想。”
她當然不管別人怎麼說,她都是站在他這邊的。
說著,她又道:“那您現在是怎麼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