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新鮮事。
但許雙婉知道說她的人是奉景司之後,聽到寶絡喊人為“碎嘴娘們”,也是笑了起來。
她聽說金淮那邊的風土人情都極為有趣新鮮,現如今一聽,還真是有幾分意思。
像京城,像寶絡這樣說話的也沒幾個。
見她還笑的出,宣仲安也是冷眼看她,“不生氣?”
她沒氣,但他氣壞了,許雙婉想了想,便道:“他一個大家長孫,奚落起我一個內宅婦人,這豈是正人君子所為,便是小人心胸也要比他寬廣些,奉家出了一個愛奚落婦人,詬病女子的公子都沒生氣,我氣什麼?”
“真沒生氣?”他還是冷眼看她。
許雙婉臉上的笑便一點一滴地淡去了,她看著眼如沉水在盯著她的丈夫,末了,她無奈嘆了口氣,道:“說不介懷,是不可能的,但生氣又有何用?”
“介懷就好。”宣仲安握了她的手。
許雙婉愣了一下,她像是有點明白了他話的意思,緩了一會,她道:“來日方長,總得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才好。”
等度過去了,一切就都好了。
在許家的時候,她要嫁入歸德侯府,許家所有的人都幫她覺得天都塌了,眾人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二了,皆痛痛快快地把他們心中所思所想都表露了出來,連她養了小十年的丫鬟都顧不了作態,一轉身就投奔前程去了,跑的比什麼都快。他們終於不用顧忌臉面對著她裝模作樣了,也終於能表達出對她的不滿了,誰能說他們是不痛快的?
她那給她長兄作妾的丫鬟甚至是揚眉吐氣的,再見到她,身上的不恭那是藏都藏不住,好像從今往後,她才是那個享榮華富貴的人,昔日的主子才是那個被她踩在腳下的人。
是人都圖那點暢快。
可這些,畢竟短淺,誰這一生沒個起伏落難的時候呢?他們自己也未必逃得過。
許雙婉從小就學會了冷眼看世情,看的多了,想的多了,在乎的、奇怪的也就少了。
奉家的事她確實只是有一點介懷,在她這裡,侯府能長長久久地在著,才是她最在意、也最介懷的,任何一切與其相比,都不那麼重要。
這並不是她寬容,而是她自己的好,才是好,才是屬於她自己的。她要是沒有了命,侯府沒有了以後,她就是大吼大叫,到處痛訴別人對她的不公又有什麼用?到時候,又有誰是搭理她的?
她看的淡,是因她看的遠,並不會因眼前的一點小波折就大起大伏,大喜大悲。
人這一生,要經的事可不止眼前的這一兩件,活的好,活的久,才能經歷更多更好的事情,不在乎的就少在乎點,也省點力氣留給以後用罷。
痛快一時的,僅就一時。
許雙婉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把她所想的說了些出來,她看著長公子深沉的眼,道:“我是想,他於是我畢竟是無關緊要的人……”
“嗯?”
許雙婉矜持地笑了一下,“等來日您能毫不費力了再說。”
也不說不在乎,結冤結仇的事,結了,就有了的一天。為保證是自己去了的,還是自己的起勢最重要。
站不穩,就別先打人了。
“你啊……”宣仲安靠過去,抵住她的額頭,嘆了口氣,“也是真狠。”
“是嗎?”
“是,”宣仲安閉著眼磨蹭著她的臉,“他日他們跌入了塵土,你會上前去告訴他們,這就是他們的命嗎?”
也就是說,去他們面前逞一下威風?再踩他們幾腳?許雙婉搖了頭,笑了起來。
她不會。
“有什麼是會讓你忘乎所以的?”
“有,”許雙婉見他一回來就不痛快,這時候也就不吝嗇言語了,她秋水一般輕波漾然的眼直直看著他,“你。”
她眨著眼,垂目看著他的唇嘆然道:“不高興的人才是你,哄你的又是我,夫君,我好辛苦呀。”
宣仲安不禁笑了起來。
**
肖寶絡大打奉右相之子的事在朝廷沒掀起多大風浪,因為聖上禁言,奉家也不想再提起——畢竟,“碎嘴娘們”這四個字放在一個平日嫌惡如仇,好打抱不平的君子身上,顯得太難聽了。
奉景司因為在外看不慣很多人,也沒少得罪人,奉先承之前當長子在外有正直的名聲,跟他的左右逢源不一樣,讓人誇他一句教子有方也好,但現在這兒子眼前名聲不保,連聖上那都要得罪了,他把人關押了起來。
奉景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