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上朝,剛消停,又到宣相面前去犯渾,宣相理會他才怪。
不過,因著宣相的一頓訓,寶絡也彆彆扭扭地承認他有點太把嫂子當母親後,皇后心裡僅有的那點芥蒂也沒有了。
她先前也不是不相信聖上,更不是不相信歸德侯府的那位夫人——她見過這位夫人看她丈夫宣相的臉,她朝她丈夫望去的臉上的那種神情,皇后只看過一眼,就被她眉眼當中對其藏著的溫柔心悸不已。
她甚至覺得,那位在她丈夫口中被稱為婉姬的女子,是用她的整個生命在深愛著她的丈夫……
皇后也就一點不奇怪宣相這等男子,為何身邊只有一個她了。
沒有人會捨得辜負那等深情。
皇后有芥蒂,不過也是她太在乎寶絡了,她有些嫉妒寶絡對他那位嫂子的孺慕之情,她不得不承認,那位嫂子的顧忌是對的,遠著也是對的。
人心是最不可控的,也最易受感情驅使去做一些明知是錯的事情,皇后承認她當時聽到張才人的話的時候,心中狠狠地抽疼了一記,當下差點被擊潰。
她想要的,就是與寶絡好一輩子,在他心上的人永遠只有她——在寶絡給過她這個承諾後,她每一日都在盼著這會是事實。
皇后也是在那位夫人與宣相大人相繼的進宮、與對寶絡的訓斥後,她也才明白,他們夫妻倆其實也是做給她看的。
他們用行動表明,她才是寶絡最重要的那個人,皇后領了這份情,心中沒有了芥蒂,再看寶絡的無賴,也是好笑的時候居多,寶絡有赤子之心,這時候她也是再明白不過了。
而這廂許雙婉用了身孕,她家宣相大人不用她派人催也準時回府了,這次懷孕,許雙婉異常睏倦,丈夫回來的時候她大都在睡著,宣仲安想了想,就讓人抬了張大桌進臥房,把帶回來的公務在這桌上辦。
臥房再大,也不是書房,他要是有用得上的書和公文,也不好及時找出來,再說望康也是個鬧的,父親一回來肯定不安份,不會陪她睡覺要去鬧父親,許雙婉勸了他兩次,他沒聽,她也就不勸了,隨他一邊辦公務一邊與拉著他的手邀請他玩的兒子鬥智鬥勇。
在父子倆時不時壓著聲音說話的動靜當中,她睡的也挺香的。
許雙婉一般都是下午和晚上睡的多,早上她起得早,先是侍候丈夫去上朝,再則就是要帶望康去跟公婆請安,上午處理府中的庶務,中午還要陪婆婆用膳,這一天的事才算是做了個七七八八,等到下午就有些累了,一般情況也鬧不醒她。
這天上午,許雙婉在園林當中帶著望康散著步,聽福娘跟她道府中庶務時,就聽門人著人來報,說門口她的母親被人扶著來了,道是病得很重,想最後看她一眼。
許雙婉聽罷,站了好一會都沒動,直到望康不解地朝她看來,嘴裡叫著娘,噔噔噔地跑過來的時候,她才動了動頭,朝下人道:“請到前堂罷。”
“是。”
下人退了下去,許雙婉拉著小望康的手往沁園走,低頭與他道:“等會望康想不想看看外祖母?”
“外祖母?”望康好奇地抬起小腦袋。
“是孃的娘,她曾像娘生下你一般,生下了我。”許雙婉與他道。
望康點頭,“要看。”
說罷愛笑的小長公子咯咯笑了兩聲,邁著小短腿歡快地道:“謝謝。”
謝謝外祖母,生下望康的娘,望康要給外祖母拿糖去,等會給她吃。
看著高興不已的孩兒,許雙婉笑了笑。
如若可行,她想讓她的母親看看望康,讓母親知道,她也有了需要依靠她長大的孩子。
這廂,被僕婦扶著進了歸德侯府的許曾氏抬起了頭,她抿了抿嘴,手下意識地摸向了頭上那根大半根都隱藏在髮間的髮釵。
這根髮釵的根頭是一長截一戳即斃的尖頭。
她有點怕,但想到兒子的前程,想到那一位閣首許諾給兒子的東西,她就沒那麼怕了。
兒子是有點不成器,不過兩年間,就用光了她的錢,也沒給她留下什麼,但渝良再不好,也是她的骨肉,是她的兒,她要是不為他著想,不為他打算,誰幫他著想,誰幫他打算?靠他那鐵石心腸的妹妹嗎?不,那個自私絕情,像了她父親的二女兒,是絕對不會幫她哥哥的。
她把親姐姐都害死了,聽說她親姐姐被她送到了西北,路上就死了,多狠心無情的人啊,連親兄姐都不顧的畜牲,許曾氏想,這人既然是她生的,那就由她來了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