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長公子回來就是一陣大笑,與少夫人一同共用夜食時,還問她:“可還吃得下?”
“吃得香了罷?”
一同問了她兩次,打破了他以往的入食不語。
許雙婉被他逗得窘迫不堪,但等上了床,見他還是不避他男子之尊,坐於床尾把她的腳放在身上,幫她按腳時,她伸出了手,勾了勾他的袖角。
“嗯?”專心給她按浮腫的腳的長公子抬頭。
許雙婉的手搭了搭他的手,正要退卻時,被他握住了。
“有話就說。”長公子握著她的手,嘴角溫和,目光也甚是溫柔。
“我……”許雙婉到這時,已清楚知曉自己的防備心一直未曾對他褪卻過,因為太過於知道自己的處境,她自入侯府,從未允許自己肆意過,她是個沒有退路的人,太害怕一腳踏空就粉身碎骨了,她從來沒有放心過他,哪怕他對自己表露出了甚多的喜愛也一樣,她不信他,哪怕現在她也不信他,但現在,他於她,在丈夫之餘,又多了幾絲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尚且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她知道已經不一樣了,這廂,她舔了舔有點乾的嘴,與他接道:“我日後也……”
“嗯?日後也……”見她不說了,宣仲安看著她,等著她說。
“日後也會這般對您的。”也會對他這般好的。
“那就好。”見她半天只擠出了這句話來,長公子深諳來日方長的道理,也不逼迫她,點頭道:“那我等著,少夫人要記好了。”
一句話,又道出了他心眼不大,斤斤計較的本性來。
宣長公子從來不放過送到他眼前的好處。
許雙婉卻不再像最初那樣驚訝於他與外表不符的性情來了,她含蓄一笑,並點了頭,應承了下來。
她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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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連著被抓了兩個人,還是家中頂樑柱的大老爺和前途最被看好的孫兒輩,程家沒多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家中被這些事弄得焦頭爛額的二老爺衝著母親就是發火:“您想當菩薩就好好當您的菩薩,何苦給家裡惹出那災禍來?”
程老夫人德高望重,已經許多年沒聽過兒女與她這般高聲說話了,這下她卻顧不上生氣,倒是慌張不已:“他還能有那麼大能耐,人說抓就抓不成?”
聽老母親這般說,二老爺怪笑不已,“您當他才是活菩薩啊?”
被罷了職又被捲進舞弊案的那程家孫子就是二老爺的親兒子,且這舞弊案又被刑部提出來說另有隱情,要再把當初的當事人一一再提出來重審定案,這一牽涉,當年那些犯事的人當初的打點就不管用了,這些人要是都知道了這是因為他們程家而起,程家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程二老爺想到,忍了又忍,還是忍無可忍,指著門衝著老母親就是大吼:“你當刑部現在的血流成河是誰殺出來的?是那歸德侯府的長公子,他是說殺人就殺人的,大哥若兒要是死在了那牢裡,到時候誰去抬屍,您去嗎!”
程老夫人被他喊得老淚都出來了,抹著眼淚柱著拐仗就起身,“我去給那小兒賠罪去,我去賠罪好嗎?”
真是欺人太甚了,她哪知……
她哪知道這結果啊!
她要是知道,她就不去了。
見老母親抹著眼淚就要去,二老爺心裡也是一軟,但想及在獄中的兒子,他苦笑道:“您還是想明白了再去罷,先把許家給您的東西送回罷。”
六神無主的程老夫人一屁股又坐下了,“是,是,要先送回去。”
這時候她哪管得了什麼玉菩薩,活菩薩,她只想她的兒子孫兒好好地回來,程家不倒。
程家這時也顧不上什麼臉面不臉面了,大張旗鼓地把許家悄悄送來的玉菩薩送了回去,明著跟許家劃清了界限。
這下,就是糊塗的人也知道程老菩薩收了許家的好處,上門當許家的說客去了。
沒想到,老菩薩也幹這等收人好處替人辦事的事。
程老夫人的名聲算是毀於了一旦,這下有些對許雙婉曾輕忽過的夫人也是心裡打起了鼓,突然覺得那軟綿綿的歸德侯府少夫人,沒有面相看起來那般軟性子,這是個心裡藏著刀的主。
許雙婉這殺雞儆猴,本是不想在她要生孩子的這段時間,有那不長眼的人再上門給她添堵,讓人眼睛放亮點,別當她那麼好得罪,也是沒成想,這還嚇到了長公子同僚和下屬家的那幫夫人,這些人再上門來,說話比以往要恭敬了不少。
以往,她們客氣是歸客氣,但分佈在她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