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琥珀到時,正看大嫂在跟一個婦人說話,她過去請了安,得知此人是藥王的妻子施氏,就與她見了禮。
施如蘭來是受了宣相的授意來的,閒談起來,語帶著把讓許雙婉這段時日少操一些心的話說了出來。
“您心情不宜起伏,這段時日還是安心靜養著,繡花精細,您要打發時辰,聽聽書也是好的,耗神的事,等精神再好點再說。”等說起養神的事來,施如蘭如是說道。
許雙婉一聽就明瞭了。
她家長公子這幾天從書房找出了些閒書,還讓採荷帶著人給她一天念兩頁。
她平時倒是喜愛看書,但都是看些史記之類的,姜外祖所著者她都看過了,只是讀史比繡花更耗神,他們房裡的史書已經被他收拾到他的書房去了。
這廂,許雙婉好笑,心中也動容不已。
他也有為她精打細算,細心呵護著怕有些閃失的一天。她以往在他身上的用心,今日如數被他饋還了回來。
如此大丈夫。
不過,如蘭今日在琥珀面前說的這般話,不是說給她聽的,而是說給琥珀聽的,她丈夫這是在隔山打牛呢,也不知道琥珠能不能聽懂。
許雙婉琥珀看了過去,同時在心裡輕嘆了口氣。
琥珀一門心思在洵林身上,這本是極好,可惜她卻不知得罪了她的大伯。
許雙婉是不在意琥珀的這點子打擾的。於她來說,當年接下教養洵林的事,她就有了撫養洵林之責,洵林有了媳婦,她這個長嫂也願意耐心地帶他媳婦一程,更何況,他們一成親就被分出去立府了,她能為小夫妻做的也不多,對琥珀寬容些,更不在話下。
但她如此作想,她也不能拂了丈夫的好意,在許雙婉心裡,到底是她的長公子要更重要些,她不可能再在他面前為他不喜的琥珀說話了,省得傷了他對她的心意。
他的心意,總是要比別人可貴幾分的。
而洵林是個尊重兄長的,而長公子不僅是歸德侯府的天,更是一朝之相,琥珀這廂得罪了大伯,想以前讓他對她改觀怕是極困難的事。
這日子,還在後頭,琥珀這個新媳婦還是太輕率了。
也不知道她以後會如何。
做人吶,也是難以兩全其美,很難顧全所有,琥珀心思放在洵林身上的多了,放在別處的就少了,可這世道上不是隻有她和洵林活著的,而她不顧全的那些卻是最致命的,最終也還是會影響他們小夫妻倆……
當初進歸德侯府,就是歸德侯府交給了她管,她也是步步為營,不敢以小託大,這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才有了跟她丈夫鸞鳳和鳴的今日。
琥珀以後也是隻能靠自己讓她大伯對她改觀了,但現在看樣子,她沒個一兩年怕是醒不過來。
不過當新媳婦的,也難免,只能看得到眼前的一些,心思也只在丈夫和自己的小家身上,很多新媳婦都是這般過來的。許雙婉心裡有數,但她還是希望琥珀能更聰慧點,少走點彎路,不要等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再收拾,那時候只怕是她有心想挽回,也無力迴天,形勢不會由著她心思走的,末了怕是隻能破罐子破摔下去了。
長公子不喜她,她以後進歸德侯府的門都難,久而久之,洵林對也是會對她有想法,到時候對她的小家影響就大了。
家和萬事興,說起容易,做起來難,許雙婉這廂對琥珀有所愛護,怕她聽不出來,便對琥珀道:“說來最近也有點乏,連捏針捏一小會眼睛都花。”
“嫂嫂要好生養著,不要耗神了。”
“是了。”許雙婉溫和地看著她道:“你也是,這段時日擔心壞了罷?最近就在府裡好好歇一會,安心等著洵林回來罷。”
楚琥珀到底是大家出身,如何不能明白她們話裡的機鋒,她來叨擾嫂子,其實也不是不懂大伯對她的討厭,只是洵林在所有的一切之前,她不在乎大伯的看法,但嫂子身子不好她還來強求,還是有愧的,想及此,她當下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我都聽嫂子的。”
“那就好,放心罷,洵林是監軍,是在敵後,不會有礙的。”比不得衝在最前面為大韋廝殺的將士危險。
許雙婉也明瞭為何丈夫對琥珀不喜,原因就出在這,琥珀是將門之女,她應該明白大戰當前,為國衝鋒陷陣的將士才是最危險,隨時性命不保的人。洵林作為監軍,固然有職責所在,但他的功勞比之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也是最無需用性命去博的,就是如此,她還要帶人去前線,這是要置洵林於何地?更置沒有人保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