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許曾氏過來的還有許雙娣夫妻,連許渝良也跟著一道來了。
許渝良一進來就是朝宣仲安拱手,叫了妹夫。
羅傑康為人木訥呆板,但他自幼被家中請來的名師悉心教導,很重禮數,一進來就是朝老夫人請完安,跟岳父見過禮,才與歸德侯府的這位連襟拱手作禮。
他一板一眼,許雙娣卻不喜他這個透著呆氣的樣子,扶著母親去了祖母那邊,這眼睛掃到宣仲安這個妹夫,不由多看了兩眼。
許曾氏這廂也是從鮑興那知情二女婿所謀得的差事了,還是太子舉薦,這一路她走來,步子輕盈,腦子裡想著的是老太太這次不可能再放任二房她們把她壓下去的事。
只是等看到次女,見女兒是依了禮數,一看到她就站了起來,她一近就向她請安,但她嘴裡喚的那聲“母親”,確是失了以往的親近了。
但許老夫人往日喜愛這二孫女,到底也只是一般喜愛,這下就是覺得這二孫女跟她母親不如之前那般親近,也只是以為她對許府這個孃家有了成見,也是沒聽出什麼來,不以為然得很,她拉著許母到身邊坐下,又囑咐了管家給大老爺這些爺們先擺個酒桌喝幾盅,就不要在她們這些女人家家這邊浪費時間了。
羅傑康是個孝子孝孫,他是他祖母一手帶大的,他祖母早些年去了,現在便把妻子的祖母當成了自己的祖母尊重,這下一聞言就肅目道:“侍候祖母乃吾等小輩應當之事,豈是浪費二字所言,祖母,您可聞那……”
許老夫人一聽他有大肆言談之意,忙笑道:“聽說了,都聽說了,你再孝順不過,我心裡可是知道的,現下不忙,你是家裡的大姑爺,大姐夫,現下祖母請你跟你大哥去幫祖母好好招待一下我們許家的新女婿,你看可好?”
“傑康遵令。”羅傑康朝她拱手。
許老夫人得了他這般尊重,心裡才算是真正舒坦了起來,看著羅傑康的眼也是多了幾分真正的慈愛。
這才是許府的好女婿。
她眼睛又瞥到那不鹹不淡跟岳母見過,此時臉上連個笑都沒有的二女婿身上,也是不禁微攏了下眉頭,也知道這是塊難啃的骨頭……
姜老頭那塊又冷又臭的老古董看重的外孫,比他能好到哪去?
看來,也只能在二孫女這邊作些文章了。
好在家中為渝良謀的那份差事,他二叔他們也是幫了忙走動的,這二孫女就是跟二房他們有什麼齷齪,看在她大哥已經得了好差的份上,也得幫她堂弟他們一把。
這金部主事是個大肥差,手底下到底是要人使喚,這手指縫裡要是再隨便漏點,可比去沒多少油水可撈的衙門被點卯坐堂來得強多了。
“去罷。”許老夫人心中想什麼,面上一點也沒漏,她是個陪著許老太爺一路從下面爬上來的,可不是別人家那坐在佛堂吃齋唸佛,一輩子呆在內宅沒出過幾次門,沒經過什麼大事的老太太,這下就是心中極不喜那二孫女婿,她還是朝他帶著幾分長輩對小輩的親近道:“隨你岳父大哥和姐夫去就是,好好玩,雙婉在我這,我會好好替你照顧著的。”
這許府從上到下,從老到少,都是使的好一手見風使舵,宣仲安如若不是還算對這許府的上下有些瞭解,還真有點被這滿身慈祥之氣的老太太哄騙了過去。
他朝老太太一笑,也沒回她的話,而是朝他的少夫人看了過去。
許雙婉這時站在母親身邊,也沒坐,朝他一福,道:“您去罷。”
“等會過來接你。”
“是。”
她一應,宣仲安也未作停留,朝許衝衡就是一拱手,“許大人,請。”
便連岳父都沒稱呼一聲。
要是沒問之前那句話,許衝衡見他這等無禮,早就甩袖而去,這時候他卻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二女婿,請。”
他們家雖說他父親是吏部尚書,他是吏部的文選司郎中,但京中的官員個個都是有派系,身後有人。而能進京來打點的官員,可不一定個個都能打點到他們家來,他們自有他們的門路,他們許府是坐著重位,但手中的銀子得的可不多,一直只出不進的,也是傷家底,許衝衡私下裡沒少代他父親收孝敬,這臉皮也是早練出來了,現下只想著跟他這二女婿把關係打好,日後好辦事。
他這頭要討小妾歡心要花銀子,那新養的外室人再千嬌百媚不過,但要討她歡心,也不是些許金銀能辦得了的事,他這請同僚吃花酒也是要錢,處處都是要花銀子,使銀子,還是給自己多尋幾個來錢的門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