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受了傷,很快就進入了夢鄉,月容擔心光宇的傷勢,一直睡得不安穩。半夜時光宇果然發起燒來,月容不間斷給他額頭換敷冷毛巾。
光宇在夢中很不安靜,不斷說著胡話,語不成句的,說的最多的就是:“月兒,月兒,快跑……”還有就是:“大哥,對不起……”月容聽得心裡痠疼,為一句承諾,他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原來揹負著這麼大的壓力。
早上光宇醒來,睜眼便看到月容爬在床沿,睡得正香。平日靈動的眼睛,現在靜靜的閉著,秋天的初陽照在她的長睫毛上,一閃一閃發光,仔細一瞧,原來睫毛上沾著小水珠子呢。這丫頭,顯然哭過了。光宇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髮,望著她,不由呆住:月兒粉白臉蛋幾近透明,挺翹的小鼻子隨著呼吸微微顫動,緋色嘴唇水潤潤的如新採櫻桃,不可思議的是,她的唇角微微翹起,好像在笑一般。光宇腦海裡不由慢慢浮上一個詞:禍水。
光宇一下子又被自己的想法嚇住,趕緊撇開目光,深吸了幾口氣,慢慢坐起來,輕手輕腳下了床,穿戴好,把月容抱到床上,輕輕給她蓋上被子,然後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
月容醒來時已近中午,光宇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不知正在鼓搗著什麼,看她醒來,到外面端來一碗粥:“這粥我重新熱過了,月兒趕緊趁熱喝下,我們一會就上路。”月容看他臉上橫一道豎一道的菸灰,不由指著他大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王二少,熱碗粥動靜還不小呢。
光宇被她笑得心裡發毛,打了半盆水自照,這才發現自己成了大花貓,也不禁大笑起來。兩人這一笑,把幾天來的壓抑一掃而空。
午飯不久兩人就告別了老夫婦上路了,出門前光宇竄進廚房,神神秘秘不知弄些什麼。出得老夫婦院子,他一手托住月容下巴,一手在她臉上胡亂塗抹,月容聞到草木灰的氣味,大惱:“宇哥哥,你幹什麼!”光宇卻很嚴肅:“四弟,你長得太不合群了,我得把你變平凡一點。”月容想起人販子的議論,頓時安靜下來,甚至,自己跑到小水溝旁摳了一些泥巴往臉上塗抹。
接下來的幾天,也不知是不是臉上的菸灰起了作用,兩人沒有遇上什麼麻煩,只是住店的時候,再不敢同時歇息,總是留一個人守著。
十天之後,終於來到了仁和鎮,該鎮位於江口城以西五十里。可是,打聽來的訊息卻讓他們無所適從:江口城已被吳兵團團圍住。
☆、相伴
月容他們只得在鎮上一間小客棧住了下來。兩人形影不離,白天出去打探訊息,晚上回客棧休息。
只過得一天,光宇就對月容說:“四弟,我們搬到鄉下去住好不好?這裡一片平陽,離山太遠,我擔心萬一吳兵攻來我們沒處可藏。”
月容自然答應。根據這兩天光宇打探到的訊息,月容知道他得出了跟自己一樣的判斷:那就是,吳楚之戰不知何時結束,他們必須住下來的作長久打算。
許是王家為武將世家的關係,收集的地圖比較多。而月容新到異世,對環境特別敏感,當時獲准自由進出書房之後,特意把王家收集的地圖看了個遍。她以前學的專業有一部分必須死記硬背,因此記性很好,看過的地圖基本都記住了,其實古代的所謂地圖,也就是那麼寥寥幾筆,想不記住也困難。
她記得江口臨漣水,雖然被圍,但是江口的水軍是整個大慶朝的精銳,江口以上水路應該還控制在楚郡一方。陸路不能進出江口,上游往下的水路交通應該並未斷絕,其上游正是大慶朝的小糧倉巴陵郡,因此江口不缺糧草。月容推測,這場吳楚之戰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除非,有外援,要麼是上游江陵郡也被吳郡控制,那麼武繼海勝;要麼是楚郡的外援佔領吳郡,那麼譚吉德勝。不管哪種可能,現在都不宜靠近江口。
月容猜測,光宇平時對兵書多有涉獵,應該也想到了這種結果,因此打算暫時住下來。他們的一百兩銀子,現在還剩下七十兩,在不確定這場丈要打多久的情況之下,他們必須節流開源。
商定之後,第二天兩人便在離仁和八里的黑石村賃了兩間小屋,一間作廚房,一間作臥房,住了下來。對外聲稱是躲避兵禍,逃難來的,與家人在路上失散,只剩得兄弟兩人相依為命。現在漣水以南到處烽火,像他們這樣的遭遇很普遍,因此村民們對他們並不排斥。
過起日子之後,光宇很驚訝月容居然會洗衣做飯,月容卻對他道:“早幾年我既不讀書,也不習武,每天看顧嬤嬤做事,因此也學了一招半式的,宇哥哥可不能嫌棄月兒洗衣不乾淨、做飯不好吃。”
光宇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