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柔柔的漫進容融的臥室。
子時即將到了。那是陰氣最盛的一刻。
空氣裡,突然出現了不尋常的波動,而如水的月光,剎那間給它照射到的一切事物,抹上了一層冰冷邪異的銀光。
落地長窗的白紗窗簾無風自動,翻卷,飄飛,在空間裡劃出詭異的軌跡。
而白紗飛卷後,玻璃窗外的夜黯夜空,就此展現在白月面前。
虛空中出現了一把傘,沐浴著月華清冷的銀光,帶著一股無可形容的妖異之氣,在半空中飄飄蕩蕩的御空而行。
白月知道,那就是曾經在她手裡停留過十餘分鐘的那把傘。
它似乎深知它的目的地。一轉眼之間,它已經飛近容融的臥室窗外,然後,毫不停留,好像玻璃不存在般,它穿越過玻璃長窗,倏忽間已經飛到容融床前。
空氣中的溫度在剎那間大幅度下降,白月輕叱一聲,手指迅快靈巧的劃出了一道符,飛出指端。
真詭異,這把傘也像有聽覺的樣子,在白月的輕叱之後,居然在半空裡頓了一頓。
然後,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慘叫之中,還帶著憤怒之極的情緒。這是怨靈的聲音,應該是它沒有防備之餘,讓白月的符咒打中了。
白月又是一道符彈出,為床上睡著的誘餌布上一層保護結界。
床上睡的,不是容融,是江昶。容融讓白月安置在身後的衣帽間裡,附上結界讓她不被靈物所察探。所以江昶代替容融躺在床上,暫充誘餌。
而此時空氣中,一個人影漸漸顯形。先是一個比夜色稍稍濃黑的影子,然後輪廓,衣衫,漸漸清晰。
是一個穿著青衫頭束方巾的年輕男子,明代讀書寒士的標準裝束。那把油紙傘,原來持在他的手裡。這〃東西〃眉目頗為清秀,可是眼神表情,有著重重怨毒神色。他看一眼白月,把傘一收,左手成爪,猛的向床上的江昶抓去。
一柄桃木劍格開了他的手。
對方霍然抬頭,眼睛裡妖異的光芒閃爍,叫人心寒。白月對上他的視線,也忍不住打了個冷噤。
它身形暴長,伸手向白月抓過來。
這傢伙的怨氣極深,身形展動之間,室內的溫度漸漸下降,慢慢的連空氣也滲出冰寒氣息。
這是一個功力十分高深的怨靈!
有幾次,它的指爪險險抓上了白月。
白月應付起來也居然十分吃力。也許紅雲來更好?在過招的間隙,白月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畢竟,擅長攻擊和解放的紅雲應該比擅長守護和封印的自己更適合對付這隻怨靈。
不,現在想這個無濟於事。白月一邊展開攻擊,一邊小心觀察她強大的對手。
這隻怨靈,似乎十分注意保護他手裡的傘。有好幾次,他都寧可用手而不是用傘來格檔白月的桃木劍。
很好!轉眼間白月的心裡已經有了定計。她展開身法,一招一招,向那把古傘攻擊過去。
這一下果然把怨靈搞得進退失據,一下子落了下風。
終於,在第三十七招上頭,白月成功的把傘夾手奪了過來。
傘一離開怨靈的手,怨靈就發出憤怒的尖嘯聲。這尖嘯聲也有殺傷效力。雖然白月替江昶與容融下了黑甜咒,讓他們處於沉睡狀態不受驚擾,可是還是抵不住這尖嘯聲的殺傷力!
白月看到床上的江昶已經有不安的痙攣現像。想來衣帽間裡的容融亦復如是。
她馬上作出要毀傘的樣子。
怨靈立即收聲。它眼睛一直盯著那把傘,眼光裡充滿憤懣與不捨神色。
白月好整以暇的把一隻翻倒的凳子踢來放正,然後坐下,含笑,帶點得色:〃你是想神形俱滅,還是要我超度你,淨化怨氣之後重新轉世做人?〃
怨靈怒視著她,像是在權衡要不要上前奪傘的可能性。它呆站了好久,才輕嘆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悲傷無比。
咦,這個怨靈,居然很人性化的樣子?
〃罷罷罷……〃它說,〃動手吧,我願意神形俱滅。〃
白月的唇邊泛起一個冷笑。她開始預備一個殺傷力強大的法術。
那名怨靈現在變得十分安靜。他冷冷的站在原地,眼簾低垂,似乎已經是安心決定接受神形俱滅的命運了。
白月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怨靈的神情,太過悲傷無奈,她想,也許她該問一問這名怨靈為什麼肯為一把傘束手就死。
商品五:古傘 丁香結(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