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竟是爭得你死我活,不禁對那話又多信了三分,索性起了興致,想要看出個結果來。
江籬卻是有著與他人不同的想法,眼看方西淵處於劣勢,她身體裡那股真氣又開始遊躥起來。經過前幾次的事件之後,她對於自己身體的變化已是留意非常,生怕又像方才那樣,差一點錯手殺了崔玉勝。是以那股真氣剛剛萌芽,她便暗自運勁,想要將之消去。只是那內力卻是十分頑固,即使江籬調息了片刻,將它從雙手處慢慢推回了身體各處,卻無法將之完全打散。
而此時場上的情況,便也如同江籬的身體一般,極為危險,方西淵雙拳難敵四手,身上已受了多處劍傷。江籬體內的那股氣又難以自制,逼得她不得不出手,即使不使出抽魂指,她也必得與人鬥一架,方能消去那股內力。
方西淵正在場中苦撐,突見江籬從天而降,衝了進來,一伸手,便格去了伍梓杉的玉笛,心中不禁一陣欣喜,原本已散了真氣重又了聚集於身,便連身上的傷口,也覺疼痛銳減。
反觀對面,伍梓杉只是微微發怔,倒是葉白宣,便如受了奇恥大辱一般,他見江籬出手幫著方西淵,原本心中藏著的那股怒火便燒得越加猛烈,不自覺地出手便越來越重。他原本只想逼退方西淵,並不想取他性命。他對於他,多少還存著一絲師徒之情。只是此刻他妒火中燒,也失了理智,方西淵在他眼中,成了一要刺,非要立時拔去不可。
江籬一面與伍梓杉交手,一面用餘光掃過葉白宣的臉孔,剎時便看出了他的殺意。這樣的葉白宣,她已是許久未曾見到。雖然他殺人無數,但多數時刻,並非出於他的本意,可是此刻,她卻清楚地明白,葉白宣已是將方西淵看成了仇敵,非要一決生死不可。
江籬想要出手攔下葉白宣的劍,卻無奈伍梓杉糾纏得緊,一時不得空,只聽兩下“嘶”“嘶”聲,方西淵的身上,便又多了兩處新傷。
此刻的葉白宣,舞的劍已是密不透風,又快又急,看得人眼花繚亂,幾乎分辨不出劍刺去的方向,方西淵也只得憑著感覺勉力抵擋,卻也是□乏術。他眼前只覺有十多把劍同時在舞,每一把都舞出了不同的招式,只是當他揮劍去擋時,卻又撲了個空,真正的劍已帶著一抹亮光,往他的心頭刺去。
伍梓杉被葉白宣精妙的劍法給吸引了過去,只是微微的一分神,便覺胸口被江籬重重地打了一掌。待他站穩調勻內息後,尚未得得及檢視發生了何事,便聽場上諸人皆是異口同聲,爆發出一聲驚異的叫聲。他抬頭去看時,便見江籬攔在了方西淵的身前,兩手合攏,抓著葉白宣手中的那把長劍,而那劍尖,已是深深地刺進了她胸前的皮肉之中,流血不止。
誰也未曾料到,最後竟是如此的結局。每一個人都愣在當場,回不過神來。葉白宣像是受了驚嚇一般,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手中一發力,便將那劍從江籬身上拔出,劍身劃過江籬的手心,連著鮮血一起,在半空中劃下個圓,最終掉落在地上。
江籬只覺胸口一陣巨痛,整個人便軟了下來。方西淵下意識地便伸手去接住了她。江籬雖感疼痛難忍,卻依然強撐著自己,兩隻血手緊緊地抓著方西淵胸前的衣衫,顫聲道:“把,把刀給,給我。”
方西淵看她這樣,淚不禁流了下來,伸手摸進衣襟內,將那雲庭刀拿了出來,伸手遞了過去。
江籬強擠出一絲笑意,伸手去接,卻未料方西淵內心還在掙扎,握緊了那刀不放。江籬此時虛弱,只將那刀鞘拔下,刀身卻留在了方西淵手中。
她見方西淵依舊猶豫,更為著急,伸手便去抓那刀身。鋒利的刀子又一次劃傷了她的心,她卻絲毫未曾感到疼痛。方西淵被她的舉動駭了一跳,手一鬆,刀便落入了江籬的手中。
她轉回頭,望向葉白宣,將刀插回鞘內,以將那刀朝他遞了過去。葉白宣此刻已是有些亂了心智,也不知江籬此舉為何,只是呆呆地伸出手來,將滿是血汙的雲庭刀接了過來。
倒是伍梓杉,還存有一些理智,一把從方西淵懷裡將已近昏迷的江籬抱起,轉身對賢真大師喊道:“大師,借廂房一用。”
賢真大師到底是出家人,懷著一顆慈悲心腸,見事情弄成這樣,已是心懷悔意,此刻伍梓杉開口相求,自然忙不迭地答應了,親自帶他去了就近的一間廂房,讓他將江籬抱了進去。
葉白宣看了方西淵一眼,顧不得說什麼,便也匆匆跟了上去。場上眾人見沒了熱鬧看,皆覺疲累,各自做鳥獸散,回了自己的房間,只留方西淵一人,站在空曠的院子裡,望著眼前高大的殿閣,腦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