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終於燒到了父親那裡,父親本來就病著,說不上是什麼病,有時會便血。
醫生一直說沒什麼事,多休息就是了。
可是,這次他休息不了了,在雙喜的憤怒中,冒盛開始呻吟。雙喜更加生氣——連你也學會了跟我裝?你裝什麼裝?
雙喜站在客廳中央,一會罵佩佩,一會罵那個害她一生如此不如意的窩囊男人。
男人的呻吟聲越來越大,雙喜撩開簾子衝進去,想把那個企圖裝病糊弄自己的男人也從床上拽下來,可是眼前的一幕終於嚇住了雙喜——男人躺在床上,腹部高高的隆起著,比要生孩子的女人還大,窗外,天色漸明,蒼老的太陽似乎想從濃霧中探出頭來,但終於只是發出慘白的微光。
雙喜哭了,不知不覺的跪在了男人的床頭,“ 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她搖著男人,這個她一輩子都不滿意的男人,她這一生想要盡力抓住的東西最終都從指尖滑落,她不想失去,可是越是使勁,越是什麼都沒剩下。
那一幕叫做腹水,在醫院裡冒盛肚子裡的水抽了又長漲漲了又抽……終於在極其痛苦中離去。忍了一輩子,他終於知道什麼叫氣大傷身。他就是這樣的人,寧可傷自己也不願意傷害他最疼愛的人。
走的時候,他說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苦命的女兒,女兒太像他。
父親去後佩佩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怎麼講話。
她覺得很怕,覺得這個冬天太冷。
不過當她從小靜變成佩佩,當她獨自蜷縮在沙發上想自己的女兒的時候,她開始覺得自己也能理解自己的媽媽,能理解她那些癲狂的行為。
畢竟她是從小就一無所有生活在別人的歧視之中,或許只有物質上的滿足讓她覺得實實在在。
玉兒不能這樣,她也快到唸書的年紀了,她不能生活在別人的屋簷下,不能生活在白眼裡,不管自己多苦,佩佩希望這個孩子,能有個好的環境,能最終找到幸福。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錯亂
玉兒終於來了。
所有的人都小瞧了兩歲的孩子。雖然離開媽媽的時候,玉兒只有兩歲半,誰都沒想到她會記得媽媽。當她來到北京,見到佩佩的時候,她沒像大人要求的那樣叫姐姐,而是一頭撲進佩佩的懷裡,喊媽媽。
佩佩摟著她落了淚,但也只有片刻,佩佩就清醒過來,這是個不能犯的錯,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的將來,她還不能停止奮鬥,她還有很多事要做,還不能放棄事業上的成功。
玉兒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大人們,她一直以為北京住著自己的爸爸媽媽, 她一直以為來了北京她就能和別的小朋友一樣擁有幸福的家,可是現在眼前只有一個很像媽媽的姐姐,和一個不能再叫姥姥的姥姥。
佩佩花了很多的時間陪母親四處走親戚,雙喜是覺得滿臉榮光的,佩佩也是出手大方,不過,這些北京的親戚們總是用怪異的態度對待雙喜,那些她好多年沒見的後媽、還有她的弟弟、妹妹、以及更遠的一些佩佩都說不清楚是誰的親戚,都用一種驚喜和疏離的態度接待著遠道而來的一家人。
雙喜很快厭倦了這樣的聚會。
因為她的自尊心並沒有因此而滿足。
新來的陳叔總的來說也還算是個不錯的人,話不多,對佩佩很客氣。對雙喜也是言聽計從,但雙喜說他懶,什麼都不幹,佩佩說,沒關係,請個保姆就是了,以後你們就好好享受生活吧。這是佩佩的心裡話,這麼苦著自己就是為了讓家人享受,佩佩已經不懂得怎樣去享受生活了,對她來說生活就是一個又一個的機會,要麼想盡一切辦法抓住,要麼想盡了一切辦法也抓不住。
佩佩知道自己還要賺很多錢,才能給家人有尊嚴的生活。
而且她想盡快賺到錢,再買一套房子,因為這套是要送給母親的,她想不出母親還有什麼可擔憂的,汽車、豪宅、比人還高的冰箱……這些媽媽要求過的東西現在我都給你賺到了,我也不再是離了婚帶這個拖油瓶住在孃家的那個小靜,佩佩夢想中的幸福生活真的快來了麼?
她還想再找到一個愛她的男人,哪怕要一起還房貸,只要努力工作也不是多困難的事。佩佩的生活終於出現了曙光,至少在佩佩心裡,那些一次又一次跌入更深低谷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幸福的日子過了二十天,佩佩總是儘量的減少工作,回來陪在家人的身邊,那一刻,看著母親的微笑, 看著孩子的滿足,佩佩的心裡真甜!
可幸福的日子只過了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