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深了。沒有和解的可能,突厥人總以為只要認錯,中原王朝就會原諒他們的過錯,這一次不會了,因為中原的皇帝是李二,他也有胡人的血統,對胡人的習性知道得太多了,他清楚得知道胡人沒有經受過血的洗禮,是不會臣服的,草原上只有強者為尊。
雲燁一直沒有轉換過來心態,他總是以後世的眼光看待胡人,那些殘酷的場景離他太遠,這會親眼目睹之下,他收起了多餘的慈悲心,事實上,草原也不需要慈悲心。
到底雲燁也沒有把那些孩子攆回俘虜營,他預設了那日暮的做法,不鼓勵也不反對,這種軟心腸也只是針對孩子,他實在是硬不下心腸,這是後世給他帶來的後遺症。
李靖似乎不打算等下去了,他挑選了一萬強壯的軍卒,全是騎兵,他要冒著雪去頡利的營地,張公瑾留守,一旦李靖得手,他就會帶著大營緩緩向陰山進發。
雲燁把車隊裡的所有餅乾都交給了李靖,還給這一萬將士都配上了粗粗縫製的羊皮手套,那些受辱的漢家女子的,雲燁全部接收了過來,在縫製手套的時候,哪怕是最虛弱的女子都掙扎著爬起來,在火堆旁沒日沒夜的趕製。
何邵獻出了牛肉乾,把它們分成一個個的小塊,再用麻布袋子裝起來,香腸也被他獻了出來,得到了李靖的高度讚賞。雲燁用大鍋翻炒著麵粉,要把他們做成炒麵,他沒有做過這東西,只聽說過,不管了,只要熟了就可以,反正軍士吃的就是豬食,他們的軍糧就沒法子看,粘粘糊糊的一鍋,裝到飯盆裡就和鼻涕一樣,還美其名曰:“湯餅”。
既然湯餅這種東西都可以吃的狼吞虎嚥,沒理由這樣的炒麵會不合胃口,先放了許多的牛油,待到它化開,再把麵粉倒進去,用工兵鏟來回翻炒,最後加進去磨細的鹽,直到麵粉被炒的發黃,才罷休。
李靖用開水衝了一碗,對味道很滿意,馬上全軍就開始製作,一萬人二十天的口糧,雲燁不敢有絲毫的馬虎,抽檢了餅乾,抽檢了肉乾,連香腸都沒有放過,一大堆被扔掉的香腸讓何邵痛不欲生,只是因為發現了幾根馬毛,就把好幾百斤香腸扔到雪地裡,說是什麼廢品。
李靖不忍心,他吃的飯食裡偶爾都會有一些頭髮之類的東西,日子艱難的時候,飯鍋裡飄著老鼠也不是沒有過。他蒸了一大鍋被雲燁扔掉的香腸,吃的津津有味,還大聲喊叫著,說是美味。
這明顯是來拆臺的,何邵的下巴都快舉到天上去了,還拿著一根報廢香腸吃的滿嘴流油,看得那些軍卒們直流口水。食品衛生防疫條例在這裡沒有市場。雲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不知所謂的混蛋們一人舉著一根香腸在火上烤著吃。
有他們後悔的時候,當毒大米,地溝油充斥他們飯桌的時候,雲燁很想看看他們欲哭無淚的表情。現在物質太缺乏了,甚至可以說是貧乏,雲燁很不理解李二為什麼把每鬥米的價格定在三文錢,糧食真的多的沒出去了麼?
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乞丐?那麼多餓肚子的人?貞觀盛世只是一個假象,一個肥了豪門,苦了百姓的假象。
雲燁讓那些婦女又製作了一些護膝,給李靖專門用狼皮做了一副,他晚年的風溼病足足讓他在床上臥了十年。
雪停之後的草原可以用滴水成冰來形容,太冷了,帳篷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北風一刮,冷入骨髓,開始有人被凍死了,晚上睡下,第二天就成了冰棒,就這樣還被別人抱著取暖,說是擠一擠暖和。
雲燁看著自己腫得和麵包一樣的手背,束手無策。那日暮的手也凍腫了,她彷彿沒看見,依然匆匆忙忙的在軍營裡當土撥鼠,到處尋找食物,用來喂那十幾張嘴。
李靖在盼望寒冷,越是寒冷他成功的機會就越大,雲燁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的嚴寒,從早上到晚上自己似乎一直在發抖,火堆越發的大了,人離火堆只有兩尺,胸膛被烤的快冒油了,後被依然有冷風刺骨,這是真正的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後寒。
何邵已經燒的不省人事,程處默特意搬過來照顧他,在雲燁看來,那裡是照顧,純粹是要找一個暖爐,看著程處默抱著老何睡覺,雲燁就想把程處默掐死。
再想不出保暖的辦法,老何就會死在草原上,看著老何干裂的嘴唇,雲燁給他用勺子一點點喂水,他像個嬰兒般的張著嘴,想要多喝一點,只是不停抖動的身體讓雲燁怎麼也灌不進去,水灑在外面的,遠比他喝下去的多。
再堅強的人也有極限,在缺乏保暖手段的古代,這足有零下三十度的低溫,會死很多人,歷史上只記載了李靖的成功,卻沒有記載死傷了多少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