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死人,最多的一次還塌進去了十幾個人,以前在作坊裡做工的莊戶們,現在都被替換了,全是牢裡的囚犯,還有不知從哪弄回來的人在做工,那些人什麼都不知道,光知道死命的挖煤,咱家以前還用粗木料把洞裡撐結實了,才允許挖煤,就這樣您吩咐過,不許挖到十丈以上的深度,現在他們不撐木料就敢挖到三十多丈。
您說過再深一點就會有毒氣積累,現在這群殺才都敢挖到四五十丈深,長安城裡煤又不愁賣,所以都紅著眼睛把人往死裡逼。
還有水泥窯,咱家的沒問題,哪怕天氣再熱,也沒人敢把口罩解下來,莊戶們也習慣了戴口罩,您後來又給他們做了豬嘴,莊戶們聽話,都戴著,難看歸難看,知道侯爺是為了他們好。所以咱家的管事把這件事情看得很重,都盯著呢。
侯爺,官家的窯上就看不成,水泥撒的滿地都是,風一吹灰濛濛的只能看見人影,窯上的工匠,嘴裡鼻子裡全是水泥,老奴上去給官家管事說這個事情,還被嘲笑,說莊戶人家誰家不吃幾斤土,都皮實著呢,還說雲家是錢多了燒的,工匠們帶上那東西喘不上來氣,要少幹好多的活。”
“混賬”!雲燁再也聽不下去了,矽肺的可怕程度不亞於肺癆,看似強壯的漢子在得矽肺之後,連走路都困難,一個人徹底就廢了。
“昭國坊的蜂窩煤,鐵匠,鐵皮,作坊怎麼樣?他們有沒有按照我說的去做?”雲燁現在只有先緊著自己人檢視,自己把工業這頭猛獸放了出來,就必須把它控制好,如果失控,還不如不要這些東西。
“為什麼不說話?我問你昭國坊怎麼樣了?”
“會侯爺的話,不太好,鐵匠還是老一套,給的防護都不穿,都放在家裡當新衣穿,還有的人家把工作的衣服改小了,給孩子穿,還說這種布料結實耐穿。其他的小作坊也都是如此。”
雲燁捂著額頭不言語,總算明白後世的工作服為何都是那樣的難看了,就算不難看的,也會繡上各種難看的圖示,原來根子在這。
“後天把所有作坊窯廠,工地的管事都給我叫回家,我要給他們開個會,再這樣下去,雲家就算是徹底完蛋了,把和朝廷合辦的那幾個窯廠,礦場的契約找出來,雲家不要了,是不敢要了,咱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不是喝血吃肉的野獸,就算是再多的錢咱家也不要了。”
“燁兒啊,咱家不要那些血汗銀子是小事,不要就不要了,可是這樣做會不會讓皇后娘娘難堪?”奶奶不知道在外面聽了多長時間,聽到雲燁做了決定,這次發話問他這樣做是否妥當。
“奶奶,顧不了那麼多了,咱家的銀子都是乾乾淨淨的銀子,不沾染半點血腥氣,如果這種賺血汗銀子的事情傳出去,雲家這些年積累的名聲就完了,孫兒明日就進宮一次,和皇后娘娘好好談談這件事,如果不能更改,孫兒就會立刻把所有的股份送給皇后娘娘,咱家再也不沾這些行當。
後天我會召集所有的管事,把這些事情定成永例,誰都不許觸犯這些,誰觸犯,最輕的就會被趕出家門,重的,我可能會動用家法。妹妹們明天也要參加,血汗銀子不但云家不沾,就是她們將來嫁了人,也不能沾,誰沾了我會立刻斷親,絕不容情!”
奶奶知道雲燁在生氣,沒想到雲燁會如此生氣,他對幾個妹妹可都是疼到骨子裡去了,如今說出這種話,可見他對官家的做法是如何的痛恨。
家主做出了決定,老奶奶都不能否決,哪怕是錯的,奶奶也會堅定的站在雲燁一邊,今晚就要把家裡的婦人都叫過來敲打敲打,這是孫子的底線,觸碰不得。
雲燁當初就進到過血汗工廠,眼睜睜的看著工友被機器把手掌碾壓成肉餅,卻無力營救,工廠的安全措施幾乎沒有,卻要每天工作十小時以上,出了事黑了心的老闆一句話“違章”就把所有的事情推得一乾二淨,看著傷員被抬走,撕心裂肺的哭號,卻無人理會,雲燁轉身就把辭職信遞給了老闆,那一次,四百多人的工廠走了足足一大半。
遠山如黛,明月如鉤,那些逝去的往事又活靈活現的出現在眼前,我是草根,從來都是,以前被人家蹂躪,現在何嘗不是,以前只是肉體在痛苦,現在痛苦的又何止只是肉體。人還是需要一點自虐精神的,唯有自虐才可以讓自己迸發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嚴守做人的本分,這是在大唐雲燁給自己定下的一條戒律,生命都重新來過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重新來過的?上輩子懦弱,無能,雲燁決不允許再蔓延到這一輩子,如同在海邊把擱淺的魚兒扔回海里,能扔一條就一條,虐殤人命的事,能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