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他在不停地問自己,“對於昊天來說我是什麼?對於光陰來說我又是什麼?蟲蟊?朝生夕死?
我看見蝴蝶在飛,我看見魚遊淺底,車輪前的螳螂與我對話,吞舟之魚飽食河東之民,九萬里怒鵬不見,汪洋之中唯有鯤,我師,我該何去何從?”
他忽然變得狂暴,不停地抽打自己,撕扯衣衫,元章先生大急,扯著雲燁讓想辦法,能有什麼好辦法,這是一位類似有狂躁症的病人,雲燁的辦法就是把他按住打鎮定劑,可是讓他上哪去找那東西。
可能感覺到了疼,離石先生不再折磨自己,而開始折磨龍頭,龍頭都是化石,他的細胳膊細腿還奈何不得,雲燁正看得津津有味,腦袋上一陣劇痛,回頭剛想罵,卻發現是滿臉怒容的李綱,自己剛才是不是高興地有些過份了?
揉揉腦袋,裝出一副悲哀的嘴臉繼續看猴戲,一個人想空間和時間的關係可以想的走火入魔?又不是練九陰白骨爪,至於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離石走入歧途了,他對昊天和日月的認識有了誤差,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不是一直主攻五經嗎?何時關心起心學來了?”
雲燁忽然明白了,離石先生恐怕與田襄子關係不淺,田襄子就是首創心學的人,萬事不問根本,只問己心,好一個離石先生,好一個田襄子,如果不是今日心血來潮到書院閒逛,就遇不到離石發瘋,遇不到離石發瘋,就不會知道他和田襄子的關係。
如果離石先生忽然對自己發難,雲燁幾乎不敢想象那種可怕的後果,這是自己最尊敬的幾個人之一啊,自己對他一片誠心,想不到他居然心懷不軌。
熙童在就對雲燁洩露了許多的機密,包括心學的來歷,能把心學教授到有知識障的地步,田襄子,除了你,還有誰有這本事?
雲燁的臉陰沉似水,再也沒有剛才看熱鬧的心態了,他衷心的希望離石先生熬不過這道障礙,這樣自己一定恭恭敬敬的把離石先生送走,誰也看不出來,這樣也不傷情份。皆大歡喜之局。
“小子,快想辦法,”李綱開始催促雲燁,老頭眼中的惶急之色誰都可以看得出來,現在把離石先生打暈也解決不了問題,他醒過來之後就會變成白痴,有這樣的先例,所以李綱才會著急。
“你老師有沒有告訴過你一些關於時間的事情,如果有,就大聲的念出來,說不定會救離石一命。”玉山先生匆匆趕過來,對雲燁說。
他對雲燁的師傅佩服得五體投地,直覺告訴他這樣做會有用。
雲燁不相信,這樣嚴重的心理疾病會被幾句話治好?開什麼玩笑。既然你們想聽,我念就是了,李白老師的《春夜宴桃李園序》夠牛吧,想聽就給你念。
清一清嗓子大聲朗誦:“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誰知只念了兩句就讓離石安靜了下來。
李綱大喜,慌亂之中還不忘記誇獎李白幾句,搖頭晃腦如飲瓊漿。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玉山先生接著念,元章先生也跟著念,聞訊而來的書院先生們開始一起大聲朗誦,一時間滿書院都是夫天地者,雲燁大恨!
離石先生的迷亂的神色慢慢平靜下來,雖然衣衫襤褸,遍體鱗傷,卻揹著手在屋子裡踱步,嘴裡唸叨著:“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邊念邊敲自己的腦袋,最後大聲的說一句:“我們只是過客而已,”唸完就仰面跌倒,被元章先生扶住,探一探他的鼻息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孫思邈喚過兩個學生,把離石先生抬著離開房間,匆匆的回他的藥廬,到了那裡,離石先生會受到極好的照顧。
雲燁心情很糟,卻不得不面對書院所有人的恭維,對那兩句話極為推崇,李綱拈著他的那幾根鼠須,待眾人安靜下來後對雲燁說:“好文章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此話誠不我欺也,小子,把其餘的文章念來,老夫還等著品嚐一番。”
既然用了人家的文章,自然要給人家做一點宣傳,反正李白的名號傳到一百年前也不錯。
“這篇文章不是出自家師之手,而是一位叫李白的人在酒宴上做的,家師認為極好,就要小子背了下來,我這就把通篇文章背下來以繆諸位先生。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李之芳園,序天倫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