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條河上蹣跚而行,釵環叮噹作響,皆作盛裝打扮,步伐也需要整齊,“所謂盈水不起波瀾”,這段古話就是指這些拖拽龍舟的婦人,不能讓龍舟上裝滿水的杯子起一點波瀾,“否則斬旗手,”如果起波瀾的話就會把最前面扛著旗子的婦人斬首,老天爺,這是一個需要變態到何等地步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所謂一步一冤魂就是指這裡,一個平緩的幾乎沒有落差的平原要造出一條自然流動的河流,是需要怎樣精湛準確地測量,全長十二里,落差只有五尺,這十二里是完全沒有必要修建的,洛陽城一條寬闊的陸路就在他的旁邊,完全可以滿足洛陽的貨物吞吐,這十二里路,只是為了滿足一個瘋子狂妄的美夢。雲燁忽然討厭起這段河道,拽著旺財離開河道,他害怕再待一會會聽見那些亡魂的哭泣聲。
都說麻叔謀善吃孩兒心,最喜婦人乳,說是世間美味無出其右者,聽到這句話,是一種痛苦,來到事發現場,則讓人的心在發冷。這是一個骯髒的城市,聚集了人世間最無情的瘋子,和最可怕的惡魔。
聽著有商家在遙呼羊乳餅新鮮出爐的叫賣聲,雲燁捂住了嘴,想要嘔吐,雲三從腰裡解下水壺遞給了雲燁,雲燁連喝三大口才感覺舒服一些。
得儘快離開這座城市,要不然腦子裡的那些畫面會把我折磨成瘋子,雲燁喃喃自語。
旺財看著小販竹筐裡的青果流口水,白色的饞涎拉的老長,雲燁掏出手帕替它擦乾淨嘴,示意錢元去買一些回來給旺財吃。
很便宜,錢元三個大錢就買了一大堆,用袍服兜著去旁邊的酒樓讓夥計給清洗乾淨,雲燁沒進酒樓,他實在是受不了那些發酵過度的綠蟻酒的酸騷味道。
老闆親自把青果裝在盤子裡送了過來,弓著身子等候雲燁的吩咐。夥計這時候,已經開始扯著嗓子用婉轉的聲調報自己的菜名。
雲燁笑著傾聽,市井的生活氣息是如此的濃厚,或許只有生活的氣息才可以稍微掩蓋一下前隋留下的腐臭氣味。
連著聽了三遍,方才滿足,雲燁取出一枚金瓜子,拋給了受寵若驚的夥計,老闆就帶著笑意躬身退下,他看出來了,雲燁沒有要喝酒吃飯的意思,只是想歇歇腳。
雲燁其實很討厭逛街,只要人一多,他就彷彿處在夢裡的感覺,所有的人和事一下子就好像變成了電影裡的道具,自己是這部電影裡唯一的外來者,如夢似幻。
旺財咔嚓咔嚓大嚼果子的聲音把雲燁從古怪的狀態裡拽了出來,看旺財吃的香甜,自己也捻起一個果子嘗一下,不錯,味道很好,是一種雲燁沒見過的青皮果子,味美多汁。
“那個人和一匹馬吃一個盤子裡的果子。”
“富貴人家的怪癖,不要多嘴。”
“可惜那些青果了,都餵了牲口,要一文錢一斤呢,”
這些議論聲雲燁不是沒聽見,他只是覺得有趣,除了說青果餵了牲口這句話讓他滿臉黑線外,對於其他的議論他反而有些竊喜,也不知道是自己腦子的那一部分壞掉了,總之,就是喜歡聽。
護衛們只把刀抽出來一點,那些圍著觀看的人就一鬨而散,其中的一個小孩還被嚇哭了,這讓雲燁心情極為舒暢,來了洛陽城不幹點壞事怎麼成。
“侯爺,馬上就要宵禁了,您也該回府了。”錢元在雲燁身邊低聲說,他看得出來,這趟逛街侯爺很不高興,雖然侯爺在努力地讓自己高興起來,但是效果明顯不佳。
“沒聽到淨街鼓的聲響啊。”雲燁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問題,就是沒聽見鼓響,一百零八聲呢,怎可能聽不見。
“侯爺,就長安敲鼓,其他地方是不敲的,洛陽也是如此,您看,武侯都開始巡街了。”錢元耐心的給雲燁解釋洛陽和長安的不同之處。
“原來如此,那我們就回家吧。”雲燁把最後一個果子塞進旺財的嘴裡,拍拍手就帶著旺財回家,一路之上,沒有一個武侯敢上來問話的,就這一點,洛陽就和長安沒法比,長安城裡只要過了宵禁,不管是誰,武侯都有問話的權力。
辛月站在院子裡等雲燁回家,見雲燁回來就高興地迎上去,卻發現丈夫似乎很落寞,在臉上擠一個笑容給自己,很生硬。
“夫君,今日是妾身的不是,不該耍那些小心思,更不該說些胡話氣您,那些摘來的芍藥這就給人家送回去,妾身去賠禮,只求您千萬不要生氣。”
“瞎扯什麼,我不高興是應為今天逛街逛得鬧心,和旺財吃一盤子果子,還被全洛陽的人笑話,還有說果子都餵了牲口的話。明明我也吃了。”看滿臉恓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