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鑰匙,感激地點了點頭:“細柳,我答應你,等這件事情過後,一定放你們姊妹出宮團聚。”
匆匆換了身短打,推開厚重的殿門,她躡著步子魚貫出去。細柳收出目光,倚著門緩緩坐到地上,窗外那一輪明月安靜蟄伏,靜謐而恬美。
黑暗中頹然有了一絲光亮,似是女子窈窕的形影。細柳還未看清,白凌已經套上了她的脖子,喉嚨猛然收緊,惶恐地掙扎了幾下,兩行淚滑過蒼白麵頰。
“是……你……”細柳大張著嘴,費力地想喚出那人的名字,然而喉管依然被勒斷。白凌遮住了她的雙眼,在風中悠悠盪著,飄然欲飛。陰風從耳畔呼嘯而過,哀婉迴旋。
趕在東華門關閉之前,君羽隨著一群監娥矇混出城。去哪呢?細想之下,似乎也只記得去王家的路。現在去找王練之,應該還來得及。
王府內齋,夜風襲襲吹入,撲滅了案上一對描金紅燭。月色投在男子清峻的眉間,映亮了他光潔的白袍。聽出動靜,王練之警惕地問:“誰?”
小廝扣窗應道:“回公子,有個陌生人執意要見您。”
“陌生人?”王練之煩躁地捻滅燭火,皺眉道,“我累了,打發他走。”等到門欲闔上,他突然又回過身。“等等,讓他進來。”
微白月光順著縫隙灌進來,僅僅一瞬又黯了。外頭進來一人,推門笑道:“練之兄,幾天不見,好大的架子。”
王練之以為自己眼睛花了,疾步迎過去,差點撞翻桌上的燭臺。“公主?你是怎麼出來的?”君羽道:“腿長在我身上,要是想走,當然誰也攔不住。”
想到她前天在婚宴上大膽的表白,王練之不由黯沉了臉色:“公主深夜來訪,可是為了阿楷?”
“先別管那麼多了,救人要緊。”君羽一把捉住他的手,急忙拖出門去。五指交纏相扣,徒然有冰川消融的暖意。這一次,他沒有惱怒抽出手,任由她緊緊握住。
夜色籠罩下的秦淮河,輕薄猶似寒紗。一河之隔的正陽官道上,遠遠傳來馬蹄聲。馬上的男子一手控韁,一手攬住懷中人,獵獵狂奔。
“練之,這離天牢還有多遠?”
“大約有十里腳程,路上若沒人盤查,不出半個時辰就到。”
君羽點點頭,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出來的倉促,衣服略有些單薄,夜風鑽進袖口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王練之覺察到她冷得顫抖,不禁攬緊手臂,用脊背抵住肆虐地寒風。
“你說,他們會把蕭楷關到哪?”
王練之一愣,儘量剋制住內心的情緒:“這個臣也不清楚,北府營方圓百里,以前由子混的叔父謝玄掌管,他應該知道。可這小子不知去哪了,我去烏衣巷也沒見到他人。”
聽到謝混的名字,君羽沒來由地心中一顫,故意不屑道:“我覺得這個人有點不靠譜,整天懶懶散散的,等他救人,黃花菜都涼了。”
王練之笑道:“他是有些散漫,可遇到正事,卻比別人都上心。”
君羽撇撇嘴:“我說你就是太好騙,說不定哪天被他賣了,還幫人家點錢呢。”
不知不覺到了北府營,王練之將她抱下馬來,兩人趁著夜色,潛伏到柵欄外的暗溝裡。君羽從草括裡探出頭,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鐵柵外守兵重重,清一色的鋼盔墨鎧,各個手執刀戩,別說兩個大活人,就是蒼蠅也難飛進去。
“怎麼辦?”兩人對望一眼,王練之道:“再等等看。
君羽哪肯聽他的,兀自拆散束髮的縛帶,墨緞般的青絲飄逸如瀑。王練之不經意地回頭,不由痴怔片刻:“公主,你這是?”
“在這裡等著,我去把他們引開,你趁機進去!”君羽說完,就站起來朝柵門方向奔去。目送她翩躚的長髮淹沒在視線盡頭,王練之才回過神,狠狠砸了一下拳頭。
假鳳配虛凰(下)
鐵荊柵門外,兩個卒衛互交雙樾,喝道:“來者何人?
君羽嫣然一笑,軟身斜倚著門欄,不是拿眼波橫瞥過去,看的那兩侍衛骨頭髮酥。這是她從煙雨樓學到的那點粗淺功夫,如今現學現賣,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官爺,小女子夜深迷路,這裡荒郊野嶺的,能不能送我一程呀?”她雖不是那種輕浮的人,可畢竟是二八韶齡,聲音還算圓潤,學起來像模像樣,真能把人唬住。
這些衛卒們常年不碰女色,也都是方剛血性,早已被勾引的色授魂於,笑道∶“迷路了?好辦呀,哥幾個正愁沒人解悶兒,小娘子要不要陪我們喝杯熱酒,也好暖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