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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不覺走到東華門,雨也停了,城臺綠柳如煙,滿眼柔勻的碧色,青青如織,大團白絮隨風淪落,揚花漫漫攪天飛。

“公主,微臣只能送您到這裡。”兩人在城門外停下腳步,君羽衝著他抱拳一揖,王練之輕挑眉梢,頗有玩味的看她耍什麼花招。君羽故作正經,裝著男子的聲音說:“多謝練之兄相送,小弟就此別過。”

目送她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宮門內,王練之才悵然嘆息,掉頭而歸。

回到含章殿,門外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君羽心下納悶:奇怪,那些宮人哪去了。她走到窗下突然聽見裡面簌簌有聲,音量細小,仔細聽好象是有人在抽噎。

伸指捅破碧紗窗,偷眼窺去,只見裡面跪了一排宮女,正堂圍屏上踞著一個宮妝麗人,綰著飛天高髻,斜插八寶簪珠步搖,高鼻深目,坦露的肌膚異常瑩白,看樣子有點像胡人。

這女人是誰?不是說公主的親孃早就過世了麼?若說她是姊妹,又有點略顯老。

“娘娘,奴婢們真的不知公主去哪了,我等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感欺瞞您啊!”有個宮女顫顫說著,聲音哽咽,想是被眼前的陣勢嚇的不輕。

“胡說!”宮妝麗人一拍案几,霍然站了起來。臂上的金釧子叮叮作響,石榴紅妝花紗裙愈發顯得身形修長,正是孝武帝的寵妃胡貴嬪。她走到那個宮女面前,冷哼一聲,“細柳都已經招了,你們以為能矇混過關嗎?”

眾宮女齊刷刷轉過頭,用仇視的眼光剜著那個“叛徒”,細柳垂下眉目,小聲哽咽著:“奴婢也不清楚,只見蕪菁姐與公主換了男裝,她們就一同出去了,其他的……大約就要問蕪菁姐了。”

君羽在窗外看的咬牙切齒,平素見她細眉秀目,膽怯得很。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賣主求榮,真是個勢利小人。

蕪菁跪在地上,膝行到胡貴嬪腳邊,不停叩頭求饒:“娘娘,奴婢錯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高抬貴手饒了奴婢。”一面哭著,又伏下身砰砰磕了幾個響頭。

“下次?只怕不給你點顏色,你就不長記性!”胡貴嬪揚眉冷笑,抬手扇了蕪菁一巴掌。她下手極快,聲響不是很大,勁道卻十足。脆響過後,蕪菁的半個身子都被抽偏過去,雪頰上剎時浮現出五個血印子。

雖然做好了捱打的準備,可這一巴掌卻抽的她猝不及防。蕪菁噤住哭聲,又不敢反抗,只好生生將嘴裡的血沫嚥下去。胡貴嬪拔下髻裡的金簪,用尖刃對著她的臉,笑著威脅:“本宮問你話,你要如實回答,答的好簪子就賞你,若有半句瞎話,這白淨臉蛋可就花了!”

“娘娘請問,奴婢絕不敢欺瞞。”

“好。”胡貴嬪將簪尖又抵深了一點,聲音卻輕柔有致,“你說,公主出宮幹什麼去了,是不是春心萌動企圖私奔?”

君羽在窗外猛地捂住嘴,差點笑出聲。私奔?虧她想的出來。要是遊玩一趟就是私奔,那滿大街不都是姦夫淫婦了?她遏止住笑意,透過紗窗繼續觀望。

殿裡噤若寒蟬,宮女們老實跪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蕪菁盯著簪子,秀巧的鼻尖上冒出津津細汗。依此可以看出來,她有多緊張。“奴…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只是在秦淮河上泛舟遊賞,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舉動。”

“泛舟遊賞?怎麼泛了一晚上還不回來,船家都不歇覺的嗎?說!是不是企圖私會某人?”

“不錯,我是私會某人去了。”一聲輕笑從殿外傳來,眾人回過頭去,只見君羽大搖大擺地進來,一身白衣男裝風流俊佻,唇角還噙著洋洋笑意。

胡貴嬪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眼底顯現出清晰的鄙夷:“恬不知恥!”

“宮外大門敞開,本來就是讓人走的,每天文武朝臣進進出出,何止百人,難道他們也恬不知恥不成?”

“你……”胡貴嬪被辯得張口結舌,正要發威。忽聽有宦官傳喚:“聖上駕到!”

從殿外踱步進來一箇中年男子,身穿墨底蟠龍金紋袞服,墨髻上束著發冠,用一根龍首玉簪仔細穿過,古樸不失貴氣,頜下蓄著短鬚,不怒自威。他身後隨著一個宮妝妃子,穿著工整的曲裾深衣,顏色素雅,面容乾淨溫嫻,只用柳碳掃了眉梢,唇上抿一點淺橘胭脂。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齊身伏倒,君羽也學著她們的樣子曲膝跪下。她順著餘光偷瞟了一眼,只見皇帝雖然身形略有臃腫,五官卻是異樣的年輕,約莫三十歲左右。看來古代男女成婚早,皇家更是尤甚,這個皇帝可能未成年就當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