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古怪的字。我姐夫用德語幫我寫了信封,我自己簽了名。我告訴他,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輩子都愛著他。
“‘接著我又等,這次等了很久很久。埃琳娜已經開始學走路了,巴塞洛繆寄來一封信。信不是從英國來的,而是從美國來的,寫的是德語。我姐夫用很溫和的語氣給我翻譯了這封信,可我看得出來,他很誠實,沒有改動信的內容。巴塞洛繆在信裡說他收到我寄到他原先在牛津的家的信。他禮貌地告訴我,他從未聽說過我也沒見過我,他從沒到過羅馬尼亞,所以我說的那個孩子不可能是他的。聽到這樣一個傷心的故事,他感到難過,他祝願我生活得更好。信不長,語氣和藹,沒有刺耳的話,但沒有任何地方表明他認得我。
“‘我在親戚的幫助下把埃琳娜養大,她成了個又漂亮又聰明的姑娘。我知道這是因為她有著巴塞洛繆的血液。我把她父親的情況告訴她——我從未對她說過假話。也許我告訴她的不夠,但她還太小,不知道愛情會讓人們變得盲目,變成傻瓜。她上了大學,我很為她驕傲。她告訴我,她聽說她父親在美國是個大學者。我希望有一天她能見到他,可我不知道他就在你去的那個學校。’海倫的母親幾乎是責備地轉向她女兒,補了這一句。就這樣,她的故事突然打住了。
“開始,我們三人沉默地坐在桌旁。過了一會兒,海倫轉向我,無奈地對著那札擺在我們面前的信打了個手勢。我明白了,我一直在想著同樣的事情。‘她為什麼不把其中一些信寄給羅西,來證明他在羅馬尼亞和她在一起待過呢?’
“‘我想過那樣做,但他的信讓我明白,他的心已經完全變了。我知道,寄信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只會給我帶來更多的痛苦,而且我還會丟掉一些我所能儲存的他的東西。’
“海倫想要挑戰,雖然她母親不是這樣。‘為什麼很久以前她不把這些信給我呢?’她的問題很尖銳。她馬上對母親提出這個問題,老人搖搖頭。‘她說,’海倫表情僵硬地向我轉述。‘她知道我恨我父親,她在等某個愛他的人出現。’我可以加上一句,就像她現在還愛著他一樣。
“過了一會兒,海倫母親用她一貫溫和的口吻問我,她怎麼能幫我找到羅西。
“‘告訴她,她已經幫了我了,我們一離開我就看這些信,看看它們能不能幫我們更進一步。’
“‘請問問她,她是否瞭解吸血鬼,是否可以幫幫我們?’
“海倫把問題翻譯後,她母親別過臉去,劃了個十字。‘她說,你必須記住,吸血鬼會變形,可以變成很多樣子出現在你面前。’
“我想確切地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海倫的母親已經開始用一隻顫抖的手給我們盛飯。
“晚上,我們在大路邊道別,讓我吃驚的是,她抓住我的手,把一樣又小又硬的東西塞到我手裡。
“我張開手指,看到一個銀戒指,上面有個小小的徽章。我一下明白了,那是羅西的,她要透過我還給他。我看到老人的臉上有一滴淚。書上說,人間沒有一滴淚這樣的東西,那只是古老的比喻。也許是沒有,因為她的一滴淚伴著我的一滴淚。
第四十五章(1)
我親愛的朋友:
在這一刻,我在這世上無人可共言。我特別希望能有您的陪伴,我在火車上,正奔向布加勒斯特。我原無計劃到這裡來,可一些非同尋常的事情把我帶到了這裡。直到幾天前,我還待在伊斯坦布林,進行一點秘密的研究,在那裡我的發現使我被迫到這裡來。
車慢下來了,也許可以買到早餐——先停筆吧,再續。
一九三年六月二十日
我的心激動不安,我很久才找到旅館,用簡單而驚人的話來說,我來尋找東西,以一個歷史學家的身份追尋德拉庫拉——那個真正的德拉庫拉——弗拉德三世,一個生活在十五世紀的特蘭西瓦尼亞和瓦拉幾亞的暴君。我花了大半周時間在伊斯坦布林檢視關於他的一份檔案,就在那裡,我發現了一份異乎尋常的地圖。我忍不住要把那些地圖臨摹下來,到這裡尋找更多關於德拉庫里亞墓地的資料。我總是認為,最好先核對明顯的地方,因為明顯的有時就是正確的。因此我下決心帶著地圖找到斯納戈夫湖,親自確認墳墓不在那裡。我的地圖就像古老的咒訓一樣引導著我,我要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那個暴君長眠在那裡,一直在那裡——我明天出發。
您忠實的朋友,
巴塞洛繆·羅西
一九三年六月二十日
下午於布加勒斯特
我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