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工更是安排妥當,眼見著旭日東昇,沐清也擱下筆,伸了個懶腰,接著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自己辛苦了一夜的奏書,滿意地捲起——應該是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軍報——”不同於宮衛地嘶啞通報令尚書檯內的眾人訝然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一個風塵僕僕、形容憔悴的軍士從宮門處奔來,衣衫破損得厲害,甲冑上鏽漬斑,眼神卻出奇得明亮,充斥著令人心驚的興奮,彷彿那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
軍士嗆地在門前跪下,動作迅捷地取下揹著的信筒,雙手捧過頭頂。沐清的眼角忍不住一跳——信筒上扎著紫色緞帶,分明是有紫華君手令才能動用的天字號加急快報。
軍士朗聲稟報:“卑下羽林軍長林營都尉崔謹,奉紫華君之命,呈送戰報!”
沐清猛地將手緊握成拳,面上還得保持冷靜鎮定的模樣。一名尚書令史上前將信筒接下,與軍曹尚書驗明封緘之後,才簽下回執。那名軍士接過回執,站起身,眼睛發亮地看著沐清,滿心期待的模樣一點都遮掩。
沐清開啟信筒,取出裡的封匣,卻沒有急著開啟,而是對身邊的說了一聲:“王上一直等著這份戰報,我先送過去,回頭再錄吧!”
他是長官,其他人自無異議,齊聲應道:“是!”話音剛落,眾人就見沐清已經出門,直奔明德殿而去。
明德殿乃是王之便殿,與含元殿不同,這裡是王聽政之地,一般朝臣的請見、謁對也在此殿,這個時辰正是王聽政的時間,除了宰相、六官長、蘭臺令以及內史令,不少官居重要職司的三四位官員也在場。以沐清的身份,進明德殿的資格總是有的,卻因為錯過進殿的時候,而不得不再行通稟。
“有什麼急奏嗎?”易洛不等他行禮便問道。他本已免了沐清這幾日上殿的差使,如此著急應該不會有別的事情。
沐清依著規矩行過禮,才從袖袋中取出封匣,雙手呈上:“君上急報。”
易洛愣了一下,回過神,蕭漠已經將封匣呈到他跟前。定了定神,易洛伸手取了封匣,看了一眼封緘的印記,便毫不猶豫地開啟,一方書帛赫然入目。
這個時候,易洛的手也開始顫抖了。白初宜從不喜歡呈報戰況,出征在外,從來都是隨軍的文書官依例奏報,這般鄭重其事的奏報還是第一次。
手再顫抖,書帛也是必須看的。易洛穩住心神,鎮定地開啟書帛。在群臣看來,王只不過是怔忡了一下,並無大礙。
半晌,易洛始終沒有說話,明德殿內一片寂靜,令沐清幾乎以為自己猜錯了——難道那竟不是捷報?
“諸卿……”易洛的聲音有一絲不明顯的激昂,使所有人精神一振,認真地聽著。
“紫華君已收復明河谷地……”
寂靜不過維持一瞬,雷鳴般歡呼便響徹大殿。
“天佑東嵐!天佑吾王!”總算有臣屬想起王,一時間,所有人參拜大禮,向王恭賀大捷。
易洛縱容地微笑,接受群臣的恭賀,過了一會兒,才伸手示意眾人安靜。
“……諸卿……從今而後……明河不再我國的東界!”易洛站起身,“這天下沒有任何所謂天險能擋住我們的腳步!”
寂靜,依舊是寂靜,彷彿是易洛說得太過隱晦了,以致所有人都沒能立刻明白過來!
“恭賀吾王!恭賀君上!”蕭漠第一個跪下,向王恭賀大捷。
“恭賀吾王!恭賀君上!”更多的人回過味來,明白這是一場大捷,立刻學著蕭漠參禮恭賀。
沐清也在其中,歡呼、恭賀,心頭卻始終縈著一絲冰寒。
聽政到此結束,君臣都無心再繼續。易洛在朝臣的參禮聲中離開明德殿,隨後,群臣也三三兩兩地離開。
“沐相,王上宣召,含元殿見駕。”一個宮人攔下沐清,畢恭畢敬地傳達王命。
“子純,子純,陳要亡了!”沐清一進殿,就被易洛一把抓住,緊張而又不安地渲洩著情緒。
“是的,王,陳國必亡!”沐清低頭,眉目帶笑。
從此,統一神州不再只是東嵐的理想,而是絕對可以實現的目標了!
一番渲洩之後,易洛的情緒趨穩,鎮定下來,對沐清道:“你還沒看吧?”說著將一直攥在手心的書帛遞給他。
沐清接過書帛,入目的竟是紫華君親筆,用詞簡煉,只有寥寥數語——“臣紫華君初宜恭請吾王萬安,明河谷地全境已復,鍾陵身亡,陳軍敗退,吾國之軍志氣正烈,臣不便挫傷軍心,已追擊過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