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洛的設想中,即便此舉被人所用,也該是永寒,而素王的平叛大軍近在咫尺,永寒必敗。那時,一個弒父叛亂之人的話自然不可信,但是,對同情者而言,這卻是一個為永寒鳴冤的絕藉口,到時候。安陸朝野必有一番更大的動盪。
正是有此成算,易洛才敢冒險行事。
易庭一愣,隨即也明白過來:“難道是巧合?”隨即失笑:“總不會是王與安陸的什麼人已有默契吧!”
易洛與沐清同時訝然苦笑。
——可別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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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鄭禧來說,這簡直是個絕妙地巧合!
莫重傷,她方寸大亂,直到長史奉命趕到,記下王立永宇為太子的詔命後,她才心緒稍定,隨即就聽長史低聲請示:“王,既然
叛國嫌疑,何不借機瓦解叛軍軍心?……安陸實在損多精銳……”
這位長史出身安陸貴族,自八歲起便是莫的伴讀,算是莫最親信的臣下,素來寡言,然而但凡有言,皆中有害,莫幾乎是言無不從。有些話只有他能講,也只有他敢講,也只有他講了,莫才會聽進去。
莫稍稍思考了一會兒,便點頭應允了,讓長史擬詔,卻又囑咐未得王命,不得擅頒。
長史明白他地意思,沒有再爭,擬好詔書後,一字一句地念給他聽,待他點頭認可,才退下用璽。
莫的傷十分嚴重,東嵐的三稜刺本就是秘殺工具,劇毒淬鍊,雖說沒有到見血封喉的程度,但是,三稜刺的傷,傷口深且難以止血,失血加中毒,幾乎是神仙也難救。
安陸重秘間,莫當然清楚這點,所以,他才急召長史立儲,並且準允長史的建議,希望能夠儘快平叛。
鄭禧並不是無知婦人,並不會認為,君王立嗣就萬事大吉了。心緒稍定之後,她反而更加不安,淚珠不斷落下:“王,如今這情勢,您立永宇,不是要我們娘仨的命嗎?倒不如立永寒算了……他總是你的嫡系子嗣……”
一番話說得悽婉無比,又入情入理,周圍都是她與莫的親信,自然無人不跟著落淚附和。
莫為王多年,如何聽不明白王后的意思——不過是逼著他捨棄永寒罷了——只是,心中方要有決斷,他陡然看到沈若莘落下地三稜刺,心中恍然一動,額頭立時沁出一層冷汗。
“王!”鄭禧一直關注莫的神態,一見他如此反應,不由大駭,生怕是他傷重不行了。
“永寒不可殺!”莫咬牙明言決斷,“殺”字方出口,人已昏厥。
鄭禧大驚,旁邊永宇、榮敏以及一干宮人皆大聲號哭,她卻止住淚水,默然站起。
“王后,內宮之亂已畢,是否請王移駕?”親衛統領忽然匆匆上樓,叩首稟告,鄭禧神色木然,卻點了頭。
鄭禧的耳邊此時全是莫最後的那句話,心中滋味複雜得難以言喻,更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幾乎是昏昏噩噩地被宮女扶下白塔,隨著宮女、侍衛一起護著莫回王殿,唯一還記得的便是緊緊拉著兩個兒女的手。
平亂之後,宮中的道路尚在清理,倉促之間,親衛只調來一駕肩輿,鄭禧與一雙兒女只能步行,縱然燈盞稀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道路上散落地兵器與腳下溼膩的感覺無一不讓人心驚膽顫。
小公主本就驚恐,此時更是緊緊攥住母親的手,瞪大兩眼,卻只敢往天上望。因此,第一個看到六芒星煙花的正是榮敏公主。
鄭禧被女兒指引著抬頭,正看到又一顆六芒星耀亮夜空。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娘娘,白王徽記突現凌都,必須儘快決斷。”一個沉穩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她驀然轉頭,看著說話地人,卻彷彿完全認不識對方。
“王后娘娘,王上不省人事,您若不盡快決斷,一旦永寒佔得先機,通敵叛國的罪名就要落在你們母子身上了!”那人見鄭禧神情恍忽,不由焦急,聲音也略略抬高了一些。
聽到“母子”兩個字,鄭禧驟然回神,眸光微斂,眼中滿是犀利之色。
“典侍,令長史速頒詔書,永寒叛國篡逆!”鄭禧立刻下令。
待典侍離開,鄭禧才再次看向進言之人:“漓煙,無論如何,予承此情,爾需何報,但言之。”
………【第九十九章 劫後】………
時此刻,宮燈稀疏,風中猶帶血腥的氣味,原漓煙一階宮女衣裳,站在背光處,臉上一片模糊。
鄭禧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心神一定,她又如何能不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