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時奶奶正在用艾草燻洗我的全身,奶奶眼中帶著無盡的疲倦,口中喃喃地道:“都是我的錯,是我當年無知,害了你們母子倆,你要報復,就報復我一人,求你不要為難小孩子……”
我一下子跳起來,奶奶先是一楞,然後就跪倒在地,不住地磕拜,我說我看見了,看見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孩,話沒說完,就被母親捂住了口,母親說,你已經睡了兩天了,餓了嗎,快吃點東西。
我再次來到後院,那口井已經被封起來了,一塊厚厚的青石板蓋在上面,被水泥糊得嚴嚴實實,我再也無法看到裡面的東西。
可是從那以後我卻經常做類似的夢,有一次我甚至跟著小孩下到井底,看到那裡面一片亮堂,穿過一個有無數鮮花園子,一幢房宅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幾乎驚訝地叫出聲來。
那幢房子竟象極了我家裡的宅院!只是家裡的宅院已經殘破不堪,而那幢房子卻是浣然如新,白色的牆面,紅色的柱子,在鮮花的襯托下彷彿仙境一般。
小孩拉著我躲在西廂房的窗子底下,輕聲說:“我的媽媽就在裡面呢,她在看書。”
房間的門虛掩著,透過門上的縫隙,我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的側影,她的頭髮很長,她斜斜靠在几子上,拿著一本書,眼睛卻望著前方,不知是在想什麼。
我在小孩的耳畔說:“看你媽媽的樣子,一點都不兇啊。”
小孩卻是很恐懼的樣子,“你不知道,她要是兇起來啊……”
“小新,你回來了麼——”那女人叫道,聲音也很好聽,彷彿春風指過耳畔。
突然間,門開啟了,一陣狂風湧過來,我驚奇地看著那小孩在我的眼前像一片落葉般飄開。
那個女人轉過頭來,長髮遮住了她的臉,一絲絲象手一樣向我伸來,將我牢牢纏住,越拉越緊,漸漸扣入我的肉裡,彷彿要將我撕裂……
我的好奇心越來越強,幾次想要撬開石板看個究竟,都被家人及時阻止。我一再地做著同樣的夢,人也漸漸消瘦起來。
奶奶也開始生病,經常雙目無神地躺在床上,說著一些讓人根本無法理解的話語。
有一天下起了大雨,老宅在雨中搖搖欲墜,雨水順著牆面淌進房子裡。等到第二天天睛的時候,我們發現奶奶房間裡的牆上赫然多了幾行黯紅色的大字:“寄人籬牆下,子息難保全。不如伴君去,泉下共團圓!”
奶奶看見那幾個字,突然坐起,“你終於還是不肯放過我,好,我馬上就來。”奶奶又復躺下,把全家人都叫到他的面前,指著那些紅字,說:“看見那些字了嗎?那是我的報應要來了。”
父親連忙說:“這是前人寫的,只不過剛下了雨,雨水把表面的石灰沖掉了,它才露出來,我把它刮掉,就不會再有了。”
@奇@奶奶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算啦,是我做的孽,欠下的債,遲早要還的。院裡那口井,你們多多少少也聽到過一些傳聞,今日反正我要去了,就給你們講個明白吧。”
@書@原來我的爺曾是一個商人,表面上經商,實際上的使命卻是負責為當時的革命武裝採購當時最緊缺的醫藥器材。這是一項極其危險而又艱難的工作,因為要想盡辦法,從敵統區弄到藥材,還要運回解放區,不能被敵人識破身份。所以即使對家人,爺爺也從來不敢透露半個字。
這一天爺爺疲倦不堪地回到家,還帶回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那孩子都六七歲大了,爺爺說:“這是我那座城市裡的女人和孩子,近來那邊打仗,很不安全,所以我要把她們帶回家來住一段時間。”
“我一直在家裡等他,等啊等,望穿秋水,望眼欲穿,只盼他能回來看我一眼。可是他要麼兩年不回一次家,一回家,就帶個女人來,孩子都這麼大了,我是一下子掉進冰窟裡啊。”奶奶說。
“我當時心裡就恨,我恨恨地望著那個女人,她確實是漂亮啊,臉兒白得象雪一樣,又有一股城裡女人的味道,向我做了個萬福,模樣兒怯生生的。她還年輕,三十歲都不到吧,穿著一身白色的旗袍。我的心裡就想,‘難怪他從來不想家,難怪他兩年也不回一次家,原來他在城裡有了女人啊。‘我的心裡象刀割一樣,他卻懶洋洋地坐在那兒抽洋菸,看也不看我一眼。看見她娘倆安置好,他就馬上又走了,他沒有跟我說一句話,只是對那個女人說,’嫣,我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我的心裡恨啊,他這一走,又是音訊杳無。我恨那個女人,可是在人前人後,我卻不得不做出一付賢良主母的模樣。那個小孩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