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嬌和吳蓮知道她的心思,也只能跟著輕鬆的笑,“都是一個娘腸子裡爬出來的,佔了個居長的名份——”
“長子嫡孫終究不同,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吳怡說道。
她們正在閒聊,就聽見外面一陣尷尬的平靜,然後是過於客氣的召呼聲:“七妹回來了,七妹倒是出落的越發的好了。”歐陽氏的聲音傳進內堂,吳家的姑奶奶們互視一眼,都知道是吳柔回來了。
吳怡倒不覺得驚訝,四皇子想要拉攏吳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吳憲油鹽不進他也不腦,只是照樣時時處處以禮相待,四皇子的恭謹守禮之名也因此日盛,如今吳家有這麼大的喜事,吳柔會出現簡直太正常了。
吳柔出現在姐妹們面前的時候,整個人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金黃貢緞金線繡了鳳紋對襟收腰襖,淺黃的百褶撒金裙,腰扎深綠繡了鳳紋的玉帶,又長長的如意攢心結穿了的鳳紋玉牌隨著她的走動一步一晃,頭戴赤金五鳳朝陽珠釵,兩側的各插兩支鳳頭步搖,抹額上的祖母綠寶石閃著刺目的光彩,之前那個總是以柔弱淡雅示人的吳柔,此刻卻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一樣富麗奪目。
吳怡是見過肖王妃的,肖妃被聖上稱為婦德典範,一向以樸素勤儉聞名於皇室,這□邊多了這麼個耀眼的側妃,不知道本來就不是以容貌出眾出名的肖妃做何感想。
吳嬌和吳蓮都是深諳吳府生存守則的,就算是想要跟已經成了四皇子側妃的吳柔聯絡感情也不能在吳怡面前,更不用說這兩個人跟吳柔沒什麼交情了,兩個人對吳柔保持著客套的親近,吳怡的表情比她們兩個還要少,吳柔卻是自在得很,笑吟吟地逕自坐到了四個人中的主位。
這四個人裡吳蓮的品級最高六品,吳怡是七品,吳嬌是沒品,而吳柔卻是側妃,她坐在主位是理所當然的事,旁人看了卻覺得有些刺眼。
吳嬌和吳蓮互視了一眼,“好長時間沒逛逛家裡的園子了,我去去逛逛。”吳嬌說道。
“我也去。”吳蓮跟著也就走了。
吳柔眼皮也沒撩地喝了口茶,居移氣養移體,吳柔此刻倒是通身張揚至極的氣派,而吳怡因為有了身孕,穿了高腰的禮服,頭上只是梳了圓髻,戴了赤金的側鳳釵罷了,單看外表確實是吳柔更富貴些,但是吳怡穿了軟底鞋,側靠著引枕,表情平靜享受地喝著紅棗茶,自有一股閒適庸懶的富貴氣度。
“她們都走了,你怎麼不走?”吳柔說道。
“姐妹們難得一見,應該好好說說話才對。”吳怡說道。
“是該好好說說話。”吳柔附和了一句,兩個人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都只是喝著茶,一直到兩人喝了第二杯茶的時候,吳柔才開口,“本來只是輕裝簡從,回來喝喜酒的,倒沒想到怎麼樣也不像是回家。”
吳柔確實是輕裝簡從了,如果她拿出全套的儀杖,君臣有別,吳憲和劉氏都應該迎接的,她應該先見吳老太爺,再見吳憲和劉氏,最後才是姐妹們,吳柔顯然沒有驚動那麼多人。
“就算是出嫁,也要把心留下一半,孃家才是家。”吳怡說道,吳柔有心嗎?也許有,但是吳怡沒看見。
“不管怎麼說,大家都體體面面的,我是吳家的姑娘改不了,我心向著吳家也改不了。”吳柔說道。
吳怡自是聽懂了她的意思,吳家怎麼樣也不可能否認吳柔是吳家的女兒,這樣對四皇子就足夠了。
“肖王妃最近身子如何?”吳怡輕聲問道。
“王妃倒是康健,只是世子又病了,小小的年紀高熱不止,三天三夜才退了燒,看得人心焦。”吳柔說道。
是心焦世子不死吧——四皇子府裡孩子少,除了世子之外就只有兩個出身一般的侍妾有兒子,另一位側妃肖氏至今未孕,肖王妃也是生完世子就未開懷,吳柔若是有了孕,世子一死,吳柔的孩子就是第一繼承人。
兩個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吳怡深吸了一口氣,“聽說孫姨娘身子不錯。”
“是不錯,只是不肯回京,說是舍不下二哥。”吳柔派人去接過孫姨娘,孫姨娘卻不給自己這個最有出息的女兒面子。
“老人家嘛,慢慢勸著就好了。”
“你這個肚子,幾個月了?”
“五月裡有的,四個月了。”吳怡笑道。
“我看你臉色倒是不錯。”吳柔說道。
兩個人又沉默了——
前廳的喜樂已經停下來了,新人已經行完了禮,正是請賓客入席的時候,吳柔用帕子擦了擦嘴,“王妃忙著照看世子,王府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