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摔下小矮榻的舉動,彷彿方才望月的不快與離開不曾存在過,他依舊將他的反應及動作完美地銜接上。
“百里雲鷲你瘋了!?你真要拿你的命來下聘!?”穆沼看著百里雲鷲那黑烏烏的背影,很是想在上面狠狠地踹上一腳,終還是沒有抬起腳,“就算你真的在她的身上看得到顏色,她真的值得了你這麼做!?”
平日裡玩笑歸玩笑,倘若有誰敢傷這個冷麵男,就算刀山油鍋他也絕對會替他報這個仇,不過前提當然要是這天底下有誰能傷得了他,白琉璃開出這樣的聘禮,究竟懷的什麼居心?若她也是個居心叵測的小人,那麼就休怪他手下無情了。
“阿沼這是聰明一世愚鈍一時嗎?”有風輕撩起百里雲鷲的衣袂,將他的聲音吹得輕散,“而且阿沼真是看得起我,我一向最是貪生怕死,怎麼可能拿我的命去做這種小事。”
穆沼皺眉咀嚼著百里雲鷲的話,而後眉心驀地舒展,又恢復了他尋常玩世不恭的笑臉,笑得眼角笑紋深深,拖著尾音長長得“哦”了一聲,隨後蹭到白裡雲鷲身邊,用力將他往旁邊擠,硬是生生擠出一個位置,才滿意地坐下。
“沼少爺您能不能別亂搖?這船槳可不好搖。”在船尾搖槳的聽風重重嘆了一口氣,穆沼哈哈笑了兩聲將他完全無視。
“不過說真的,這娶妻可是一輩子的事,你真的要娶白琉璃當你的妻子?”穆沼坐在百里雲鷲的身邊,身上那閃耀著富貴氣息的絳紫色傻袍將百里雲鷲素淡的黑袍襯得黯然無光,然那並排著坐在一起的兩幢身影卻又完全不失違和感,此時的穆沼微微斂了臉上的笑意,轉頭看著百里雲鷲,盯著他臉上的鬼臉面具。
“我不是阿沼,心裡‘妻子’這個位置一直為一個人封存,對我來說,娶妻不過一件小事而已。”百里雲鷲沒有看穆沼倏然變得有些陰沉的神色,淡淡笑道,“望眼整個溯城整個澤國,有誰敢把女兒嫁給我,有哪個姑娘家敢嫁給我?如今不過是聘禮刁鑽了些,可好賴也有姑娘敢嫁給我這樣的人了不是?難道要我像阿沼一樣,待到年老時當鰥夫?”
“阿沼今兒不是讓全城百姓都知道了我與白姑娘是絕配嗎,既然是絕配,當然就要配在一起不是嗎?”百里雲鷲的聲音低淺冷淡,就像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一般,偏偏這的的確確是他的娶妻大事。
穆沼忽然往後仰倒,雙手墊頭躺在船板上,望著被晚霞染透的蒼穹,臉上再無絲毫笑意,只是望著天空形狀千變萬化的雲霞,彷彿看著愛人一般,眼神變得無限溫柔,自言自語道:“小事嗎?鰥夫嗎?呵呵,或許我真的適合當一輩子的鰥夫。”
穆沼說著,慢慢閉上了眼,一向喜歡叨叨廢話的他竟變得安靜,聽風垂眸看著船槳搖開的漣漪,無聲地嘆了口氣,六年過去了,沼少爺還是放不下。
“欲娶她為妻,一是因為她的特別,一是因為夏侯琛,再有就是承人之恩還人恩情而已。”百里雲鷲亦微微抬頭看向雲朵變化無窮的蒼穹,淡淡的聲音面具後微微迴響,“想要將她從這世上抹除的人不少,既能全了我的目的又能還人恩情的最好辦法就是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讓她呆在雲王府,呆在我的身邊,如此一舉三得的好辦法,我何樂而不為?”
“白致的恩?”穆沼閉著眼,過了片刻才問道。
“嗯,他讓我在未來的某一天,替她保住他女兒一命。”
“他倒是預料得到未來的某一天她的女兒會有性命之憂?”穆沼再睜眼時又是滿眼滿臉的笑意,讓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只聽他皺眉不解道,“那不對啊,白琉璃可是死過一回的人,之前你不是沒有收到禹世然小動作的情報,那之前你為何不救她反而現在才想起要還白致的恩?若白琉璃沒活過來,白致的這恩情豈不是打了小水漂?再說了,你這是強娶,明顯著白琉璃不想嫁給你,娶妻在你眼裡是小事,可在女人眼裡就是一輩子最大的事情。”
“阿沼你是知道我的,我只救我想救的人,不管他是該死還是不該死,不管恩情不恩情。”百里雲鷲說得無動於衷,似乎別人一輩子的大事在他眼裡也不過芝麻大的小事,“我亦從不管別人心中所想,她願意與否,開心與否,幸福與否,皆與我無關,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
“還是像以前一樣的冷血。”穆沼翻翻白眼,“你就直接說之前白琉璃的命你沒興趣救就得了,還拐什麼彎,那你這次為什麼不僅救了還想起要以娶她來還恩情起來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在你的手下可從來只有死人,還沒見過你這麼大發善心的。”
然穆沼還未等百里雲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