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呻吟聲漸漸低弱,直至平息,大概藥物開始發揮作用了。小小聽見醫生說:“顧小姐,你母親的情況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儘快動手術。”沒有聽見顧湘湘答話,長久的沉寂後,醫生說:“顧小姐,我先回辦公室,你好好考慮一下。”
醫生出來後,小小跟隨他走進辦公室,“醫生,請問最快什麼時候可以給六號房的病人動手術?”
“後天。”
“我現在就去交費,請您儘快安排手術。”
在醫院的收款處等了十幾分鍾,長長一條醫療費用單據終於列印完畢,小小隨意看一眼,把金卡遞過去,沒等交到收費員手中,半途伸出一隻手截過金卡,小小側首:“湘湘?”
白熾燈光下,顧湘湘冰冷的眼眸如有刀鋒,兩指捏住卡舉到小小眼前,因為太過用力,指尖泛白,“早就對你說過,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她把卡狠狠扔向小小,轉身就走。
“湘湘。”小小倉促拉住她的手臂,“我沒有憐憫你,我只是不想看見阿姨這麼痛苦。”
“夠了,我們家的事,不需要你管!”顧湘湘幾近失控的大吼,猛然一甩手,小小一個趔趄,向後摔去,沒有摔倒在地上,後面有人及時扶住了她。顧湘湘看向她身後,冷靜下來,叫:“總裁!”
耿紹昀淡漠的眼光掃過顧湘湘,俯身撿起金卡,對小小說:“時間不早,我們該回去了。”他看起來溫和平靜,卻霸道的不容小小抗拒,抓起她的手腕,強行把她帶出醫院。
臨上車之際,小小用力掙脫他的嵌制,“不行,我不能不管湘湘和阿姨。”
耿紹昀面露慍色,兩手緊握住她的雙肩:“你聽著,你不是聖母,不需表現得這麼偉大和博愛,受恩的人已經高姿態拒絕了你的恩惠,施恩的人更沒有必要這樣低姿態的求著別人接受,從現在開始,不要再管她的事!”
“不,我做不到。”小小倔強的仰起頭:“湘湘自尊心太強,寧可獨自捱苦,也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幫助,是我用錯了方法,我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不讓她感覺到被施捨的屈辱。總裁,我知道你很聰明,請你想個辦法,在不傷害湘湘自尊的前提下,幫幫她。”
耿紹昀鬆開手退後幾步,點燃起一支菸,漠然說:“先給個理由,我為什麼要幫助她?”
“湘湘是勝天的員工。”
“她出賣勞動力,勝天給錢,很公平的交易,我不欠她什麼。”
“湘湘很可憐。”
“這世上可憐人多得是,我只一個生意人,也就是你口中所說的奸商,不是慈善家。”
小小沉默片刻,說:“我與湘湘是大學同學,你不知道她在學校裡有多出色,不象我,懶得要命,天天就會混日子。有一次,我去她家蹭飯吃,見到當時還沒有生病的顧阿姨,我以為看見了媽媽,真難以相信,非親非故的兩個人,居然會相像到這種地步。”她從錢包裡抽出兩張照片遞給耿紹昀,一張是小小與顧湘湘母女的合影,另一張照片是年幼的小小與她母親的合影。小小的母親與顧湘湘的母親竟如孿生姐妹般,驚人的相似,唯一的不同之處只有眼睛,小小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顯然遺傳自母親。她輕輕嘆一口氣,繼續說:“從那以後,我常常去湘湘家中,顧阿姨對我很好,就象媽媽一樣溫柔可親。後來,她病成這個樣,我想見她,又怕見她,見她在痛苦中煎熬,我就很難過。我幫助湘湘,不是因為我偉大博愛,更不是在施恩,而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
耿紹昀掐滅菸蒂,抬手輕柔把她被夜風吹得散亂的髮絲拂向腦後,“這事交給我,不要再煩惱了。”
她驚喜的看他,“你答應幫我了嗎?”
“在這裡等我。”他向醫院大門走去,又不放心的回過頭,象哄孩子般:“乖乖地聽話。”
病房裡死一般的寂靜,顧湘湘坐在床畔,出神望著昏睡中的母親,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以後的路難道真的只能她一個人獨自走下去?門口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回過頭,黯淡的光線裡,耿紹昀挺拔的身影如刀刻,凌厲得讓人驚懾。她站起身招呼:“總裁。”
他走近她,遞過一張支票。顧湘湘沒有伸手接:“是小小讓您送過來的?”
“顧小姐,為你成全你所謂的自尊心,寧可讓你母親在非人的折磨中悽慘等待死亡,你不覺得太過自私與可悲了嗎?無論怎樣,生存總是第一位,先活下去,才能談及其它。”他放下支票,轉身向外走去,“三十萬,買小小一個安心,怎麼處理,隨你自己決定。”
小小倚靠著車身,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