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伯,主動去和他說說體已話,有這麼難嗎?”
小小正在切一片牛排,刀一滑,劃過盤子,發出尖銳的聲音。
“我沒有時間再陪你耗下去,已經讓人訂好明天的機票,無論你舍不捨得離開,都必須和我一起走,如果你想和你父親話別一下,就只有今天下午的機會了。”
小小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眼瞪他:“你知不知道你最討厭的地方在哪裡?總是自以為聰明,自作主張。”
耿紹昀平靜回視她,一言不發,銳利的眼眸讓她覺得自己的一切心思無所循行。對峙片刻,她挫敗的放下刀叉,“好吧,我現在就回家去找老爺子話別。”
回到家中,耿紹昀拉著她直奔二樓書房,在門口鬆開手,“進去吧。”
小小好奇:“你怎麼知道老爺子一定在書房裡?”
“在這裡住過一些時日,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知道這個時候杜世伯一般都在書房裡,你呀——”他無可奈何的嘆氣,往她手中塞了一個精美的小禮盒,“把這個給你父親,就說是你補送的生日禮物,還有,記得要叫他一聲爸爸。”
小小開啟禮盒看一眼,是一塊Patek Philippe手錶,她先前為父親買的那塊手錶在飛機失事時遺失,不知道耿紹昀什麼時候又為她另外準備了一塊。在生活上,他並不是一個特別細心的人,難得能做到這樣周到,她的心情如同屋外燦爛的陽光般明快,想說一聲謝謝,話到嘴邊,卻變成嘻皮笑臉的調侃:“噯,你這麼的關心我和我家人,是不是對我暗戀已久,情根深種?”
耿紹昀直接開啟書房的門,揪住她扔了進去:“快滾。”
“喂,”小小不甘心的探出腦袋,“敢對我這麼兇,小心我把你這個未婚夫就地革職,永不續用。”
他懶得理她,伸手把她腦袋往裡一推,砰一下帶上門。
房間深處的書桌後;杜修宇看著女兒溫和的笑,他最心愛的女兒,只要能永遠維護住她這份快樂,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小小訕訕轉身,卻站在門邊不動。杜修宇點起一支雪茄,稀薄的煙霧繚繞在他周身,“快要走了嗎?”
小小皺了皺眉,慢慢走近前,“我問過家庭醫生,他說這幾年你的身體都快被菸酒色給掏空了,還是戒掉吧。”
杜修宇嗤一聲,“那些醫生的話能聽嗎,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爸爸!”小小嗔怪的喊。
杜修宇輕微震動一下,竟有熱淚盈眶的衝動,終究還是剋制住了,默默按滅雪茄。
“給你!”小小把禮盒放在他面前:“生日的時候沒給你禮物,現在補上。”
杜修宇手按在禮盒上,歡欣伴著酸楚,他唯一的女兒,在她母親去世後,對他疏離了十年,終於肯再次親近他。
小小說:“明天我就要走了,還有許多東西要向耿紹昀學習,學成了我就回來。”
“多學點東西也好,爸爸照顧不了你一輩子。”他從抽屜裡取出一本冊子遞給女兒,“這個也是時候給你了,你手上一本,另外還一本備份和一些重要檔案,鎖在亞特蘭大太陽信託銀行的保險裡,只有你或者我親自去,才能取得出來。”
小小隨手翻看一下冊子,是一本名冊,被記錄在冊的人來自不同的國度,擁有不同的身份,名冊羅列了每一個人的詳細資料,並附有照片。杜修宇說:“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這些人可以幫助你。”
他說話的語氣很平常,小小聽著,卻有幾分交待後事的意味,心裡突然覺得悲愴,就岔開話題,指著第一頁那個人的照片說:“我認得他,紐約最有名的華人大律師趙延,其它人,我一個也不認識。”
“沒關係,他們都認得你,只要你開口,任何人不會拒絕你的要求。至於他——”杜修宇瞟了一眼趙延的照片,“他會用生命來保護你。”
“他和耿紹昀一樣,是你的投資嗎?”
“不是,”杜修宇搖頭,“他原本是紐約貧民窟的一個小乞丐,十歲那年,被人打得奄奄一息,眼睛也被打瞎了一隻,你母親救了他,出錢為他移植眼球,供他讀書,那時你還沒有出生,他一直叫你母親姐姐。為了你母親,他什麼都肯做,曾經在你母親的墓前發誓,要用生命來保護你。”
小小合上名冊,沉默了好一會兒,說:“你為我做的,已經足夠多;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最應該為我做的是什麼?”
杜修宇習慣性的拿起一支雪茄,看了小小一眼,又放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