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嗯。”
“往後要忍著些淚了,要當孃的人,哭哭啼啼的有點丟人,只能偷偷對著我一人哭。”
“知道了。”
“在公主墓中,你可曾怨過我?”
“怨了的。”
“……我詐死的時候,你一直在尋我,總是不曾怨我的。”
唐糖往他道袍上蹭幹了淚:“誰說的?怨死了。一個死鬼陰魂不散,你說煩是不煩?”
“……”
紀陶知她這是因為內疚,也不糾纏,低頭給她一口一口喂粥:“小傢伙可都還好?我不敢聽了,怕一會兒走的時候……捨不得。”
唐糖忍淚吃著,點點頭:“都好。”
“糖糖,其實……我本來心裡也並沒有底,不過既然有你來了,我們許真的可以挺過這一關。”
唐糖抬頭,想將淚強留在眼眶:“你總是將我說得這樣好。”
紀陶低道:“不是。魚池的入口就在西角樓的底部,可還記得古老留給我的圖?然而那張小狐狸臉我探尋多日……竟連一處都未能尋見。”
“你覺得會不會……教人刻意藏起來了?”
“我也這麼想,故而並未死心,今晨借練氣打坐之名,在魚池北角後花園泥土的縫隙中,發現了此物。”
唐糖看見他自袖中摸出來的那枚小金麒麟,竟是呆了:“祖父的衣飾……”
“我不便大肆搜尋,暫無更新的線索。自我入內,還不曾找見除卻滑道之外的逃生之路,這座城池說大不大,建得卻實在有些蹊蹺,你可曾發現,此處的建築雖古舊……”
唐糖將腦袋猛點:“我都驚訝死了,這裡的宅子,竟都同漢人的宅子無異,照理總該有一絲崑崙寨的影子罷?我竟沒尋到……”
“正是。說是古城,但我只覺屋子老舊,實在看不出這些宅子的年代,究竟是不是一座真正的古城。”
唐糖急道:“紀陶,你得想法把我弄去那個地方,在動筷子之前,那些禽獸絕不敢動我一根毫毛。”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你多加小心,任何事不可拼了命上,見勢不妙你得先撤先躲。我一定會有脫身的法子,就這麼句話,我對你說了半生,你卻還是不信我。”
唐糖應和著:“我信,我信的。”
“雖說他們不敢拿你怎樣,但無論如何,你仍須得以安危為重。”
“好婆媽……說點實質的。”
紀陶瞥她一眼:“此花園南通魚池,看似開挖於地下,卻是個露天所在,可通上層。花園分明建得極為普通,園外卻設了重兵把守。”
“重兵!我剛剛往屋頂上走了一圈看到的人卻是寥寥無幾!絕對大有文章,說不定逃生之門就在那個地方。可你方才為甚只留了三天起先,還同那禿鷲說三天後就要舉辦開鍋儀式!那麼多事情還沒有眉目,多留些日子才好轉圜啊……”
“因為我與齊王約定好,無論城內有無訊號傳出,三日後鎮遠軍會派後援軍進入舊城。糖糖,日子久了,容易露陷不說,你同孩子受不住,只怕大哥……亦受不住。”
“你見著他了!大哥可好?”
孰料紀陶面色一下子變得凝重異常,輕輕將她摟了摟,像是根本無力言語。
唐糖知道紀伯恩的情形定然糟糕到了一個份上,此刻千頭萬緒,暫時便也不過多追問,只用面頰蹭一蹭他:“都會過去的,到時候我們一家……”她話說一半,想想又有些難過,“你二哥可恨我了,他說……你也要尋我算賬。”
紀陶切齒罵:“這個瘋子,他至今竟還想不明白那當恨之人是誰。”
“算了,我能著了他的道,也是因為他掐準了我的死穴。”
“耳光……”
“什麼?”
“別問了,快扇。”
“扇什麼?”
“扇我耳光,就是現在,別等了。”
唐糖尚在遲疑,紀陶已將他手上粥碗砸在地上,捂唇哀嚎:“小娘子真是好生牙尖嘴利!”老神仙的聲音。
唐糖亦隱隱聞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狠心揮掌往他面上扇去……那道長細嫩白淨的頰上,立時泛出來五道鮮紅觸目的指印來。
她心裡尚且痛了一痛,老神仙捂臉哎唷:“你這小辣椒,竟然不服貧道點化!”
那人推門入了屋子,卻即刻回身關了門。壓低了聲冷冷道:“道長,即便是夫妻團聚,也最好留意一下分寸。”
作者有話要說:大綱菌:寫到這裡,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