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安靜,彷彿他們就只會呼吸。
唐糖從未想過,頭回見當今聖上是在這樣一種情形下,她拳頭都捏起來。
若是沒有這個人的追逼,紀陶當初根本不必入獄,不用受刑,更無須詐死扮作紀二。她的男人滿身傷痕,皆是拜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惡魔所賜。
仇恨不可謂不刻骨,然而她現在只是個趙思危身邊一個小太監,紀陶忍辱負重飲恨至今,都是為了這個最後的結果,她自當學會暫時吞下才是。
然而趙思賢蓬頭垢面,鬍子拉碴,身上沒有被折磨過的痕跡,雙目卻完全失了神,足可見牢獄對一個人的摧殘。
趙思賢被人押著,老遠灰溜溜行在前頭,趙思危看他哥哥走得遠了些,方偷塞了塊帕子去低嗤:“來福,你這難道是在心疼皇上?還不抹抹。”
唐糖領情地謝了聲,急急接來抹了把,方才瞬間淚湧……往地獄裡走一遭,才能真正感悟,她心愛的老狐狸,真是比她想的還要堅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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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獄卒是個啞巴,想必是受了趙思危什麼恩惠,在出去的時候,居然領著他們小小繞行了一段,唐糖終於得以對這間地底獄的結構有了一絲瞭解。
長條形的監獄一眼望不到頭,共分為五長條,沒一條分隔成約莫二十尺見方的豆腐塊狀牢房,這樣的隔間一排數不盡,應當不止百間。每一間小豆腐塊內裡,關押人數約莫二十人。
也就是說,在這個望不到頭的監獄裡,至少關押著一千個人。
這真的就是當年十萬大軍的倖存者?他們說話的能力……難道全都失去了麼?
就在唐糖尚在用目光丈量這座人間地獄,第五長條的第二間居然是個單間,內裡坐著個鬚髮銀白的囚徒,唐糖親眼望著他從鐵欄中伸出一隻髒汙的手掌。
趙思危有些嫌惡地避了避,不過他很快就頓住了,那個掌心上,繪著一枚馬蹄。
那個人用另一隻髒手指了指了馬蹄東側的那個轉角。
這天因為格外忙碌的緣故,獄卒大多皆被抽調去了慶典當幫手,前後只望得見那個啞獄卒一人。
唐糖謹慎地同齊王交換了一個神色,見他很快點了頭,才湊去低問:“老人家,你可是想告訴殿下,魚池的閘門在城東?”
閘門不關,監獄中必定持續有人被自動送入魚池,充當血鯢的飼料。
九年前,這裡關著的,不知又是多少人?
那白髮老人木然點了點頭,目光竟是很鋒利,唐糖猛然發現,這一雙眼睛……如此熟悉!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尾聲,下下章結局,寫到後來就像拖著個房子走,伏筆、設定,全都需要交代,所以會慢些,反正這週一定結束。
麼麼大家。
第109章 老畫壁
九年前唐糖隨祖父離京;紀伯恩尚是一位英姿勃發的小將軍;唐糖現在閉上眼睛還能想起他騎在馬上的模樣,丰神俊朗得簡直不惹一絲塵埃。(紀陶:喂
地獄與歲月競相磨折;加之毒藥侵害……他變得蓬頭蒼老而不忍賭;成了唐糖口中的老人家。
而那眸光之中,太多唏噓深意,竟是言辭所不能表。
紀陶自小最崇拜的就是他大哥,難怪此番見面;提及紀伯恩,他難過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難為紀家兄弟,大哥近在咫尺卻不得救;紀陶強顏歡笑扮作他人,紀二恨她入骨……
入骨……此番紀陶能同他哥說上話的機會極少;也不得工夫細究,況且紀二根本就是知之有限的樣子。
知道點皮毛就能恨到這個地步……唐糖不由猜測,這個魚池的餿主意,難道是自己的崑崙先祖祭出來,獻給趙氏的?
要真有那麼缺德噁心的話,她往後還怎麼面對紀陶?
冷汗熱淚前赴後繼湧上,趙思危見她又一次淚汪汪的,催促道:“來福你東張西望的,可是喜歡這個地方?本王將你也打進來拉倒。”
見她回神抹一把臉,又壓低聲囑咐:“仔細花了妝。”
唐糖再次望了望紀伯恩,他一直面無表情,目光也早已收了回去。
此處絕非敘舊之地,惟有將大哥救出苦海,才是對那兩道悽茫眸光的唯一補償。
她再不忍看,急追幾步,跟著趙思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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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禿鷲被茯苓子邀了去西花園巡視風水,兄弟親手種玉的工程,另派了人來監督。
唐糖見了那監工卻是大驚,青面獸席勐!
他怎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