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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紀伯恩與唐糖繼續沒理他,裘寶暘不知打哪兒竟尋來一冊官印的歷書,供他二人翻了又翻,唐糖雷厲風行,不過一忽兒工夫連婚期都攛掇著大哥初擬玩罷,就定在三月初。唐糖打算索性在京城逗留三個月,待這門親事落定再行西去。橫豎現下大節,崑崙城中的工匠也都各自歸家省親去了。

紀二還有意見:“兩個月就完得成三書六禮?未免異想天開。”

唐糖微愣,紀二一向管得甚寬,不過有她在的場合,此人還是極少發聲的。

當初於崑崙域中,她為紀二言辭狠戾地喚作“雜種”,紀陶出事之後,他大約是心存愧疚,竟是收斂許多,素來也曉得生硬地呼她一聲弟妹,並不論唐糖是否搭理。

今日難道這又是發的什麼瘋,打算用他從前那套對待大嫂麼?

紀伯恩喜事當頭,心境自是截然不同,好脾氣地打著手勢,告訴弟弟好些繁文縟節本就該當省卻的。

那人依舊不大識趣,一臉不樂意地擺了禮數還欲說教,儼然紀府長輩。

紀伯恩只好接茬同他解釋多事之秋,況且府上不同於前,原當萬事從簡。

大哥尚且耐著性子,紀二一張臉卻居然差點臭了,冷道:“何處不同?紀府的門庭可曾坍了麼?既然不曾,禮便斷不可廢。哼,他若見到你們這個樣子,難道就會以為欣慰了?”

唐糖聽得眉頭一緊,紀二說的那個他,聽者都曉得是紀陶了,裘寶暘恨得切齒:“這個天殺的。”

唐糖倒是低聲勸他:“大喜的事情,你半句莫去惹他。”

寶暘自然委屈:“哥何曾欲惹……再說這是誰的大喜?他倒搞得他像是個被逼婚的。關他鳥事!有本事當初別將大哥往這兒帶啊,紀爺爺都比他開化。”

唐糖生怕語珠聽見:“喂,不看我,你看著我大哥的面子,也小點聲罷。”

裘寶暘有些訕訕,到底知趣地點了點頭。

紀二在意的正是語珠的身份,他打頭天帶大哥到這個地方來,就是為了教他練膽的,何曾料想過能有今天這出……這會兒估計在暗自嘔血呢。

唐糖知道以紀二乖張獨腹之心,說不定還自認是出於好意,他一心以為大哥這般人物,自當配以更好的良家賢婦。

這些年相見的機會固然不多,唐糖經年留守於西邊那所噩夢之城做事,反倒是愈發能夠理解磨難之後的紀伯恩。而今的他無法言語,一舉一止落入旁人眼中,總免不了一番唏噓:上天怎會忍心折磨這樣一位儒雅嫻靜的美男子?

然而事實上……紀伯恩究竟何許人?

紀鶴齡當年若是奈何得了這個長孫,他便壓根不可能跑去追隨謝氏輾轉沙場。連爺爺都無計可施的紀小將軍,更何談旁人?

故而紀將軍這顆劫後之心,對何等樣的女子動了情,又豈容紀二這個家中小弟置喙?唐糖暗覺好笑。

怎奈那人實在不怎知趣,還欲說教,裘寶暘看過眼,搶白他道:“幸虧有紀二哥在,我記得您二十來歲便成了親,想必對那三書六禮什麼的極有見識?還望給吾輩們多多賜教。”

紀二被他揭了瘡疤,面上一陣青白,一語不發踱到門前去了。

小孩子最是不識煩愁,小醉大寶得知他倆能在京城玩到三月,歡喜得在屋子裡上躥下跳。

裘寶暘頗擔憂他倆拆了屋子:“喂喂,你們兩個皮猴子,大過年的,不將伯母的屋頂掀翻不算完是不是?”

紀伯恩笑盈盈同唐糖打手勢:“幸虧這屋頂從今也可不要了。”

唐糖少見大哥這一臉幸福模樣,趕緊幫腔:“大嫂,今夜得了聖旨,咱們再無留在這冷巷度除夕的道理。嫂嫂這便隨了我歸府,先在我的東院住下,我倆結拜個……哎呀不行,我又不能佔大哥的便宜。我白長大嫂一歲,太可惜了!”

裘寶暘哈哈大笑。

紀伯恩轉過身去給語珠悄悄比劃:“我弟妹這一張貧嘴,愈發的隨我家三弟。”目中含笑,亦含了淚光。

唐糖沒有看到,只忙著一勁邀約。

屋中的人都沒興致理會紀二的情緒,盧語珠瞥瞥門前那個氣包子,因為與他不甚熟悉,卻有些不知所措。

唐糖壓低了聲:“嫂嫂不瞭解,只管當他不在就是。爺爺想要見你,他敢說半句?不信你問我大哥。”

語珠羞眼瞥紀伯恩,見他只笑吟吟地望著她,她像是即刻從眼神裡讀懂了,極低極低“嗯”了聲,望望門前那個依舊是綠臉的瘟神,猶有猶豫。

紀伯恩沒料到紀二這般不給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