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型。
因為雙手被長期捆縛,他肚裡那個枕頭仍在。
他依舊不會說話,喉嚨裡“嗚嗚”地,面色猙獰,有如困獸。
趙途玖依然沒能意識到這是一個假貨,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道長快來替朕想想辦法,你快看……快看朕的靈肉。道長你怎麼那麼臭?”
紀陶故意不去看那席勐,只問:“陛下的臉……怎麼了?”
“孽畜,朕這個大兒子真正是天理不容的孽畜!可惜他連思危都打不過,哪裡會是朕的對手。”
紀陶這才發現那個躺在地上狼狽扭曲之人,不正是一年多前,將自己迫得別無生路的……那個賢良之君?
而席勐抬頭望見紀陶,一時如同注了雞血,猛然間吠得驚天動地,驚得禿鷲滿頭是汗:“下去,快替朕將這瘋狗替朕拖下去。道長啊,朕不過想吃一塊靈肉罷了,怎麼會弄成現在這個狼狽樣子啊。”
紀陶假作傷腦筋:“難道是貧道時辰算得不好,這麒麟肉還未到日子,早早取用,驚擾了天地?”
禿鷲都快急哭了:“還請道長細細再算。”
席勐被眾人架著拖開去,他一路頻頻回頭吠叫,禿鷲抬眼看他,正巧望見他哀怨如訴的眼神,心底驀地一驚:“慢!”
架著席勐的人群驟然停了步。
“提他到朕跟前來。”
禿鷲將一雙厲目往席勐身上掃了五番,萬般不解問:“你到底是誰?”
完全脫了相的席勐看起來醜陋極了,卻嗚嗚地,往禿鷲那廂拱了拱。
禿鷲伸了根指頭去,席勐像個狗似地,蹭一蹭,輕輕往那兒啄了一口。
禿鷲托起他的下巴來,細細端詳,四目相接,整個西花園都盪漾這一種靜謐詭異的氣氛,席勐忽而又嗚了幾聲,眼神全然就失了戾氣,只留下濃濃哀怨。
紀陶心中一凜,真是見鬼,他是千算萬算,萬沒算到席勐同禿鷲這老妖公之間竟存著私情!
禿鷲一直就在他的身側,此時尋個藉口撤開……
可惜為時已晚,禿鷲已然在問:“告訴朕,是哪個膽敢餵你食了縮骨粉?”
席勐忿恨地往老神仙那廂拱了拱,吠得似要啞了。
紀陶並不是怕事之人,只露出一臉無辜狀。
“席勐說是道長將他弄成這個樣子的,道長又當作何解釋?”
一眾人早對這老道士近日在此受的種種禮遇頗為不忿,皆是怒目相視,等著他作個交代。
紀陶鎮定撫須,笑道:“解釋什麼?貧道白活了二百餘歲,直到那日見著那小娘子,方知什麼叫做‘只羨鴛鴦不羨仙’。貧道墮入愛中,日夜煎熬,決意救下那娘子,與她修一個百年夫妻。故而前日便已救得她出山去也。”
禿鷲氣得胸悶氣短,說話氣都接不上:“你……道長……你……朕的麒麟肉……”
席勐目眥欲裂,拼了命竟是吠出半個破碎句子來:“監獄……紀大……”
禿鷲喘著氣欣喜問:“席勐你是說麒麟肉現在獄中?紀伯恩處?你聞到了?”
席勐挑釁般望著紀陶,奮力點了點頭。
紀陶猛想起大哥若是他們殺魚的工具,所在的監房極可能是特製的,不受總閘管轄亦未可知,唐糖說不定已然得信去了!
他急得冷汗頻出,再管不得許多,正欲轉身往監獄救人,卻只因行滿了一步,被身側的禿鷲一爪撓上了臉:“道長休走!”
趙途玖愛美,十個指甲那是恨不能日日打磨十遍,自然尖利如刀,茯苓子的面具經他這麼一撕,竟是當真剝落了一小塊,禿鷲驚問:“你究竟是誰?”
紀陶無心與他纏鬥,索性奪路往南行去,禿鷲急急喚人:“追!”
怎料他的手下根本追不上飛奔而去的紀陶,卻有從南邊跑來急急報信的獄卒:“陛下大事不好,獄中千人暴動,全數越獄……往那北角去了!”
東邊也有人報:“陛下,魚池的水閘不知被誰瀉了,一池的血鯢都快涸死了!”
又有西邊來人:“陛下,埡口外遭遇重兵強攻,外頭即將頂不住了!”
那個奄奄一息的賢君從地上晃晃悠悠爬起來,冷冷地笑:“先皇陛下,您不是方才還覺得至少您還有一個好兒子麼?現在感受如何?若沒我那惡棍弟弟,您的麒麟肉,恐怕早就入在口裡了罷,哈哈哈哈,老東西……”
禿鷲整張臉都扭曲了,因脫了妝而變得不陰不陽的臉,也許只有在席勐眼中才是格外銷|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