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誰送的查誰。”
一句話出就像向油鍋裡澆了一漂水,立刻炸開了鍋——誰送的查誰,開什麼玩笑這是!這、這這還了得?簡直是豈有此理……總之個個都在說話,卻偏偏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大聲駁斥林如海。
他們自顧自的憤慨,卻無一人出頭,支援李資所為的一撥官員頓時得了意,連聲附和,誰知林如海忽然話音一轉,道:“不過,如今最要緊的,還是修防築堤,此事若是牽連太廣,工程未免要有所延誤,還是當勸勸三皇子殿下,要著眼當下才是。”
延誤工程?一個通判的小妾的舅舅會耽誤什麼工程?站在朝上的,有幾個不是人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牽連可以,但是向下儘管牽連,向上就不必了!還有什麼叫著眼當下?那是說以前的事先不管,只要不再被抓住手腳,就這麼著了吧……
頓時一撥人看林如海的眼神都變了:敢情這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清高書生,分明也是個和稀泥的!不過,這一手稀泥和的還不錯,幾撥人都得到了滿足——李資的所作所為被肯定了,連解決後患的法子都給了,怕牽連的也得了定心丸,不擔心以前的事被牽扯出來了,直接皆大歡喜……
本來一直在臺上看戲的李熙,見吵的熱鬧的朝堂被林如海三句話搞定,現在一個個都眼睜睜的盯著他,就差在眼睛裡寫上:就這麼著吧陛下……一時有些傻了眼。
李熙還是第一次在朝上遇到這種吵架不用他出頭,就自個兒先吵出個結果來的事兒,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大眼對小眼了一陣後,李熙乾咳一聲:“這就這麼著吧!”
反正他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法子,就這麼著吧……
於是準備退朝,誰知林如海又說話了:“三殿下在河道上抄撿的財務巨大,臣預備派人過去清點處置,但有一事不明,還望陛下明示。”
“哦?林愛卿有何事不明?”
李熙頗為奇怪,清點髒款這點兒小事,他堂堂一個戶部尚書自個兒辦了就成了,還向他請示做什麼?
只聽林如海道:“先前三殿下有言,如有告發者將重賞,臣不知,該拿出贓物的幾成作為賞賜?”
幾成?!
這句話一出,好容易平靜下來的大殿頓時掀起更大的風浪:開什麼玩笑,重賞重賞,對那些民夫來說,給幾兩銀子不就是重賞了嗎?拿賬款的數成來賞,這也太、太太不像話了吧!
要真這樣個賞賜法,他們以後豈不是要日日心驚膽戰,怕被身邊什麼人出賣了去?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只能卯足了勁兒的在規矩國法什麼的上面摳字眼,這下,連方才和稀泥的也不和了,直接旗幟鮮明的站在了林如海的對立面。
雖被人眾口一致的指責,林如海臉上也沒見多少表情,淡淡道:“雖不大和規矩,但是事關河工,關乎萬千百姓的身家性命,如果不用重賞,讓這些蛀蟲不敢在為所欲為,若再修出一灘爛泥來,算誰的?”
眾人鬆了口氣:也就是說,這一招只在河道上用啊!早不說!
於是一大半的人改了口:“臣附議。”
李熙越發無語:“就這麼著吧……至於幾成,林愛卿你自己和老三商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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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上的事兒,傳到河道,對有些人的打擊是致命的。
——被舉報的,一夜之間,連著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被抄的一貧如洗,一家老小連可投奔的親友都沒有,窩在破屋簷下乞討度日,偏他們以往太過囂張,花用的又是河道銀子,是以連乞討都被人嫌棄,尤其有因為水災而淪落的,更是對他們恨之入骨,可以說是見一次打一次。
——而舉報的,一夜之間,風光無限,搜出來的山一樣的銀子,雖只有半成是他的,但也足夠他躺著吃十輩子,因他是第一個舉報的,李資還將抄來的一棟大宅送了他,並給地方上發了狠話,若是讓他發現有人報復此人,地方官兒先滾回去種地去云云!
看著這般景象,有躍躍欲試的,更有戰戰兢兢的,幸好陛下說了,要著眼當下,也就是說只要以後的工程不再被抓到把柄,他們就還有活路可走,若非如此,只怕河道上的官員和河工,要潛逃一大半兒了。
幸好此事過後,李資果真沒有再生事胡亂抓人,卻又出臺了新的政策,即林楠曾說過的,各司其職,分工明確的責任制,河道上的官兒們照例還是陽奉陰違的抵制了一陣,卻被李資用血腥手段鎮壓了下去,嚴格按新定的規矩來,殺了一批,抄了一批,撤了一批,局勢才慢慢平穩下來,現在也算是走上了正軌,河道上的風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