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有這麼敏銳的眼力。不過,她確信他品德高尚。就連他那文靜的舉止,本是同她對青年人的既定的看法相牴觸的,可是一旦瞭解到他待人熱誠,性情溫柔,也不再覺得令人厭煩了。
她一察覺愛德華對埃麗諾有點愛慕的表示,便認準他們是在真心相愛,巴望著他們很快就會結婚。
“親愛的瑪麗安,”她說,“再過幾個月,埃麗諾十有八九要定下終身大事了。我們會惦記她的,不過她會很幸福。”
“啊,媽媽,要是離開她,我們可怎麼辦啊?”
“我的寶貝,這還算不上分離。我們和她就隔著幾英里路遠,天天都能見面。你會得到一個兄長,一個真正的、情同手足的兄長。我對愛德華的那顆心算是佩服到家了。不過,瑪麗安,你板著個臉,難道你不贊成你姐姐的選擇?”
“也許是吧,”瑪麗安說,“我感到有點意外。愛德華非常和藹可親,我也很喜愛他。但是,他可不是那種年輕人——他缺少點什麼東西,他那副形象可不引人注目——我覺得,可以真正吸引我姐姐的那種魅力,他連一絲一毫都不具備。他兩眼無神,缺乏生氣,顯不出美德與才華。除此之外,他恐怕還沒有真正的愛好。音樂對他幾乎沒有吸引力,他雖然十分讚賞埃麗諾的繪畫,可那不是內行人的讚賞。埃麗諾畫畫的時候,他總要湊到跟前,儘管如此,他對繪畫顯然一竅不通。他那是有情人的讚賞,而不是行家的讚賞。使我滿意的人,必須同時具備這兩種氣質。跟一個趣味與我不能完全相投的人一起生活,我是不會幸福的。他必須與我情投意含;我們必須醉心於一樣的書,一樣的音樂。哦,媽媽!愛德華昨天夜裡給我們朗讀時,樣子無精打采的,蹩腳透了!我真替姐姐擔心。可她倒沉得住氣,就像是沒看見似的。我簡直坐不住了,那麼優美的詩句,常常使我激動得發狂,可是讓他那麼平淡無味、不動聲色地一朗讀,誰還聽得下去!”
“他一定善於朗讀質樸風雅的散文。我當時就這麼想的,可你偏要讓他念考柏的詩。”
“得了吧,媽媽,要是考柏的詩都打動不了他,那他還配讀什麼!——不過,我們必須承認趣味上的差異。埃麗諾沒有我這樣的情趣,因此她可以無視這種缺欠,跟他在一起還覺得挺幸福的。可是,我要是愛他的話,見他那樣索然乏味地念書,我的心都要碎成八瓣了。媽媽,我世面見得越多,越覺得我一輩子也見不到一個我會真心愛戀的男人。我的要求太高了!他必須具備愛德華的全部美德。而為美德增添光彩,他又必須人品出眾,風度迷人。”
“別忘了,我的寶貝,你還不到十七歲,對幸福喪失信心還為時過早。你怎麼會不及你母親倖運呢?瑪麗安,你的命運與我的命運只會有一點是不同的!”
第四章
“真可惜呀,埃麗諾,”瑪麗安說,“愛德華竟然不愛好繪畫。”
“不愛好繪畫?”埃麗諾答道。“你怎麼能這樣看?的確,他自己不畫,可是他很喜歡看別人畫。我敢向你擔保,他決不缺乏天資,只不過是沒有機會深造罷了。他要是一步步地學下來,我想會畫得很出色的。他不大相信自己這方面的鑑賞力,總是不願意對任何畫兒發表意見。不過,他先天就有一種恰當而純樸的鑑賞力,使他一般都很明斷。”
瑪麗安唯恐惹姐姐生氣,便不再往下說了。不過,埃麗諾說他讚賞別人的繪畫,可是這種讚賞遠遠沒有達到如醉如痴的程度,在她看來,只有達到如醉如痴的程度才能稱得上真正具有鑑賞力。姐姐的錯誤使她暗自發笑。然而,她又佩服姐姐對愛德華的盲目偏愛,正是這種盲目偏愛才導致了那個錯誤。
“瑪麗安,”埃麗諾繼續說道,“我希望你不要認為他缺乏一般的鑑賞力。其實,我也許應該說你不會有那種看法,因為你待他十分熱誠。如果你真有那種看法的話,你肯定不會對他那麼彬彬有禮。”
瑪麗安簡直不知說什麼好。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傷害姐姐的感情,然而又不能說些言不由衷的話。最後她回答說:
“埃麗諾,要是我對他的稱讚與你對他優點的認識不盡一致,請你不要生氣。我不像你那樣,有那麼多機會去揣摩他在意向、愛好和情趣方面的細微的傾向;但是,我極其佩服他的德行和理智。我覺得他可敬可親極了。”
“我敢肯定,”埃麗諾笑盈盈地答道,“像這樣的稱讚,連他最親近的朋友聽了也不會不滿意的。我很難設想,你能說出更熱情的讚語。”
瑪麗安看到取悅於姐姐這麼容易,禁不住也樂了。
“對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