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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說道:

“也許你們還不知道──你們可能還沒聽說,我弟弟最近同那位二小姐──露西·斯蒂爾小姐—─結婚了。”

在場的人,除埃麗諾之外,都帶著不可言狀的驚奇表情,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埃麗諾一頭俯在針線活上,只覺心情過於激動,簡直不知道自己呆在哪裡。

“是的,”愛德華說,“他們是上星期結婚的,現在在道利希。”

埃麗諾再也坐不住了。她幾乎是跑出了房間,剛一關上門,便喜不自禁地哭了起來。她起先以為,喜悅的淚水永遠也止不住了。愛德華本來始終沒有朝她那裡看,直到那時,他才瞧見她急急匆匆地跑走了,也許看見——甚至聽見她激動的感情,因為他緊接著就陷入沉思,任憑達什伍德太太說什麼話,提什麼問題,談吐多麼親熱,都無法打破這種沉思。最後,他一言不發地離開房間,朝村裡走去,留下的人見他的處境發生瞭如此奇妙、如此突然的變化,不由得感到驚奇不已,大惑不解——而這種困惑之感,除了憑藉她們自己的猜測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消釋。

第十三章

雖然在達什伍德母女看來,愛德華解除婚約一事似乎是不可思議的,但他確實是解除了婚約。而他將如何利用這次解約,卻被她們大家輕易地預料到了。因為四年來,他沒有徵得母親的同意,已經嚐到了—次輕率訂婚的甜頭,現在這門婚事吹了,諒他會馬上再訂—次親。

其實,愛德華來巴頓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請求埃麗諾嫁給他。鑑於他在這種問題上並非毫無經驗,這一次他居然會如此惴惴不安,如此需要別人加以鼓勵,需要出去透透新鮮空氣,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他路上如何迅速地堅定了決心,如何迅速地將決心見諸行動,又以何種方式表達衷曲,這一切都毋庸贅述。需要說明的只是:四點鐘光景,大約在他到來三個鐘頭之後,大家一道坐下吃飯的時候,他已經把他的意中人撈到手了,並且取得了她母親的同意。他聲稱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這不僅出自情人的狂喜,而且不管從情理和實際來說,他也的確如此。他的情況確實令他異常高興。除了求愛被接受了之外,他還有別的事情使他心潮格外澎湃,情緒格外高昂。他絲毫不用責備自己,他終於擺脫了一起長期給他造成痛苦的愛情糾葛,擺脫了一個他早已不再愛慕的女人——而且立即一躍贏得了另外—個女人。可是想當初,他剛剛產生這個念頭時,心裡幾乎是絕望的,他不是從疑慮不安.而是從痛苦不堪中轉而獲得了幸福。他毫不掩飾地表白了這種變化,那股發自內心、感激不盡、湧流不止的歡快勁頭,他的朋友們以前從未見過。

他向埃麗諾敞開了心扉——他供認了自己的全部弱點和過失一—並且帶著二十四歲的人所具有的明哲和尊嚴,敘說了自己最初對露西的幼稚的眷戀。

“這是我的愚蠢和惰性引起的,”他說,“是我人情世態全然無知的結果——無所事事的結果。我十八歲脫離普賴特先生關照的時候,我母親若是給我點事情乾乾,我想,不,我敢肯定,這種情況決不會發生。因為我離開郎斯特普爾的時候,雖然自以為對他的外甥女喜愛得不得了,但是我假如有點事情幹,讓我忙上幾個月,和她疏遠幾個月,特別是多跟世人打打交道(在這種情況下,我肯定會這樣做的),那我很快就會消除對她異想天開的眷戀。可是我回到家裡,卻沒有事情幹——既沒給我選好職業,也不讓我自己選擇,完全無所事事。在隨後的第一年,我甚至連個大學生名義上應該忙碌的事情都沒有緣份,因為我直到十九歲才進入牛津大學。我在世上無事可做,只能沉溺於愛情的幻想。再加上我母親沒給我安排個舒舒適適的家——我與弟弟不友好,合不來,又討厭結識新朋友,我也就自然而然地常往郎斯特普爾那裡跑,因為我在那裡總覺得很自在,總會受到歡迎。就這樣,我從十八歲到十九歲,絕大部分時間都消磨在那裡。露西似乎非常和藹,非常可親,人長得也很漂亮——至少我當時是這麼認為的。我很少見到別的女人,沒法比較,看不出她有什麼缺陷。因此,考慮到這一切,儘管我們的訂婚是愚蠢的,而且被徹底證明是愚蠢的,但是我希望,這在當時並非是不近人情、不可寬恕的蠢行。”

僅僅幾個小時,就給達什伍德母女心裡帶來如此巨大的變化和幸福,她們完全可望洋洋得意地度過—個不眠之夜。達什伍德太太高興得有點忐忑不安了,她不知道如何喜愛愛德華,如何讚揚埃麗諾才好—─不知道如何才能對愛德華的解除婚約表示足夠的慶幸,而又不傷害他那脆弱的感情,如何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