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勒名單 第十章(3)
斯佩拉的政治部,其所作所為遠遠超過了“無奈的合作”的要求,必將充斥貪贓枉法之徒,而且這些人大都具有某種病態心理,他們因在早年的歲月中曾受到體面的中產階級猶太人在社會和知識層面的雙重輕視,所以對他們懷抱著根深蒂固的忌恨。除了斯佩拉之外,這些人還包括希蒙?施皮茨和馬塞爾?策林格,伊格納齊?戴蒙德、推銷員大衛?岡特、福斯特、格呂納和蘭道。他們開始專事敲詐勒索,為黨衛軍提供聚居區內所謂心懷不滿或意圖煽動反德情緒的居民的名單。
波爾代克?普費弗伯格如今一心想脫離這個警察部隊。風傳蓋世太保將強使所有猶太警察都向元首宣誓效忠,果真如此的話,他們將再也沒有不服從的立足之地了。波爾代克可不想跟“灰衫”斯佩拉或是出賣同胞的施皮茨和策林格之輩同流合汙。於是他跑到維傑爾斯卡街拐角的醫院,找那位和善的外科醫生商量對策,這位醫生名叫亞歷山大?比貝爾施坦因,是猶太委員會的指定官方醫生。醫生的兄長馬雷克?比貝爾施坦因正是猶太委員會第一任主席,眼下正因擾亂貨幣和意圖賄賂官員的罪名在陰暗的蒙特盧皮赫監獄服刑。
普費弗伯格請求比貝爾施坦因給他開張醫療證明,他可因健康問題離開猶太警察部隊。這可難了,比貝爾施坦因說。普費弗伯格連一絲病容都沒有。他不可能假裝高血壓。比貝爾施坦因醫生於是教導他如果脊椎受傷,該有哪些症狀。普費弗伯格於是養成習慣,上工執勤的時候彎腰駝背,而且拄上了柺杖。
斯佩拉大為震怒。普費弗伯格第一次請求他批准自己退役時,這位警察長官宣稱——活像是位御林軍司令——退役的唯一途徑是因公殉職。在聚居區內,斯佩拉和他那幫幼稚的朋友正在玩精英部隊的遊戲。他們是外籍軍團;他們是近衛軍。“我們會送你去見蓋世太保的醫生,”斯佩拉大叫。
比貝爾施坦因醫生了解年輕的普費弗伯格身為猶太警察的恥辱感,對他細心調教。波爾代克僥倖逃過蓋世太保醫生的檢查,以健康不佳恐無法稱職地繼續執行公務為由退出了猶太警察部隊。斯佩拉在向普費弗伯格警官道別時,難掩鄙夷的仇視。
第二天,德國入侵蘇聯。奧斯卡非法收聽了BBC的這條新聞後,知道所謂的馬達加斯加計劃已經徹底玩兒完了。數年內已經沒有可能提供足夠的船艦以完成此等計劃了。奧斯卡意識到,這一事件已經改變了黨衛軍政策的本質,因為現如今,不但需要動員所有經濟學家、工程師,所有大規模人民行動的規劃者,所有類別的警察人員,做好適應長期作戰的精神準備,而且還要準備好迎接一個更加系統化地推進人種淨化的帝國的到來。
辛德勒名單 第十一章(1)
距利波瓦街不遠的一條巷子裡有一家德國紙箱廠,廠屁股正對著辛德勒的搪瓷廠。喜愛交際、一刻都閒不住的奧斯卡?辛德勒時不時踱到那裡串門兒,跟紙箱廠的受託人恩斯特?庫恩帕斯特,或者原來的老闆、如今的“義務”經理希蒙?耶雷特聊聊天。耶雷特的紙箱廠在兩年前照常規變成了德國紙箱廠——他沒得到一分錢,也沒簽過任何讓渡檔案。
這方面的不公已經不再讓耶雷特特別揪心了。他大部分的相識跟他的遭遇都一樣。他最揪心的還是他如今棲身的猶太聚居區。廚房裡的爭奪,那裡毫無人情味兒的公社化生活,人身上的惡臭,你在樓梯上跟一個人擦肩而過,蝨子就能從他油膩的夾克跳到你的西裝上。他告訴奧斯卡,耶雷特太太如今極度抑鬱。她過慣了衣食無憂的好日子;本來就是克拉科夫以北克萊帕茲一個好人家的小姐。而且尤其在你想到,他告訴奧斯卡,只需要用那些松木板我就能在那兒給我自己搭一個像樣的地方住的情況下。他指著廠子後頭的那塊荒地。工人在那兒踢足球,地方寬綽得很,需要大量跑動的體育專案都玩得起來。事實上這塊荒地的大部分屬辛德勒的工廠所有,其餘的歸一對姓別爾斯基的波蘭夫婦所有。不過奧斯卡沒對可憐的耶雷特挑破這一層,也沒提他自己也一直在打這塊荒地的主意。奧斯卡對他話裡暗示的木材供應更感興趣。你能“轉移”這麼多的松木板?耶雷特說,你知道,不過辦些檔案手續罷了。
他們倆一起站在耶雷特辦公室的窗前,琢磨著那塊荒地。車間裡傳來叮噹的錘擊和刺耳的電鋸聲。我實在是放不下這塊地方啊,耶雷特告訴奧斯卡。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消失在某個莫名其妙的勞役營裡,只能遠遠地瞎琢磨那些該死的笨蛋到底在這裡鼓搗些什麼。你肯定能理解這種心情吧,辛德勒先生?
像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