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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問題。您是希望直接把貨託運給令姑母呢,還是由您來轉交?”

博施連笑紋都不見一絲。“我來轉交,奧斯卡。我想附上張小卡片。”

“那是自然。”

“那我們就一言為定嘍。每樣用具都來個半羅羅(gross),計數單位,12打或144個。好了——湯碗,盤子,咖啡杯。那種燉鍋就來個半打。”

辛德勒先生仰頭哈哈大笑,雖說透著厭煩。不過他開口說話的時候聽起來仍殷勤有禮。彷彿發自內心。他在禮物上大手大腳慣了。博施的親戚顯然經常飽受轟炸之苦。

奧斯卡又喃喃道:“令姑母是經營一家孤兒院?”

博施再次盯住他的眼睛;對自己的一番醉醺醺的昏話理直氣壯得很。“她是個沒有生活來源的老太婆。她用不到的可以拿去換別的東西。”

“我會交代秘書處理這件事。”

“那個波蘭姑娘?”博施說。“那個小美女?”

“是個小美女,”辛德勒同意道。

博施本想吹個口哨,不過因為喝了太多白蘭地,嘴唇沒能撮到位,口哨變成了低低的咂舌聲。“尊夫人,”他妄充知己地說,“真是個聖人。”

“確實如此,”辛德勒敷衍道。白讓博施賺一票廚房用具倒沒什麼,辛德勒可不想跟他議論自己的妻子。

“跟我說說,”博施仍不放手。“你是怎麼讓她少管閒事的?她肯定知道……可看來你有本事拿得住她。”

辛德勒頓時沉下臉來。誰都能看出他臉上明顯的不悅。他的聲音幾乎變成低吼,不過仍維持著慣常優雅的語調。

“我從不跟人談論私事,”他說。

博施匆忙道歉。“原諒我。我不知道……”他繼續語無倫次地請求原諒。辛德勒先生本來就不喜歡博施先生,懶得向他解釋,在他人生中這個暗沉的黑夜,他和妻子之間根本就不是什麼誰拿得住誰的問題了,辛德勒夫妻關係的災難在於,正是埃米莉?辛德勒夫人生就的禁慾脾性和奧斯卡?辛德勒先生的享樂天性,不顧所謂的良言相勸自願將他們倆綁在了一起。不過奧斯卡對博施的惱火,原因可能比他肯於承認的還要複雜些。埃米莉很像奧斯卡已故的母親路易莎?辛德勒夫人。而他父親老辛德勒先生在一九三五年就離開了路易莎。所以奧斯卡有種本能的感覺:博施對埃米莉和奧斯卡婚姻的輕視,也就等於貶損了老辛德勒的婚姻。

博施還在不斷地道歉。這個在克拉科夫無孔不入,手能伸到所有錢櫃裡的傢伙,如今竟然因為怕失去六打成套的廚房用具,慌得汗流浹背。

客人被召喚到桌前用餐。女僕先上了一份洋蔥湯,伺候客人喝湯。客人邊吃邊聊,勒斯納兄弟一邊繼續演奏,一邊靠近了些用餐的客人,又不至於太近,以免妨礙了女僕和格特的兩個烏克蘭勤務兵伊萬、彼得的活動。辛德勒先生坐在已經被舍納竊據的高個兒姑娘和一位長相甜美、骨架纖小講德語的波蘭姑娘之間,注意到兩位姑娘都盯著那個女僕看個不停。女僕穿著傳統的室內製服,黑裙子、白圍裙。她胳膊上沒有戴猶太星章,背上也沒有一道黃漆。不過她一看就是個猶太人。引起其他女性注意的是她臉上的傷痕。整個下巴一片青腫,你會覺得格特把處在這種情況下的女僕展現在克拉科夫的貴客面前,實在有失體面。兩個姑娘和辛德勒先生都能看到,除了臉上的淤傷以外,她制服領子底下還隱約顯出一片更讓人心驚的青紫,就在她細瘦的脖子和肩膀的交會處。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辛德勒名單 序幕(6)

阿蒙?格特非但不想不做解釋地就讓那個姑娘隱沒在背景中,他還特意把椅子轉向她,抬手給她打著手勢,展示給一眾賓客觀瞧。辛德勒先生已經有六個星期沒到這兒來了,不過他安插的耳目已經跟他講過,格特跟這個姑娘之間的關係是夠扭曲變態的。宴請朋友時,格特拿她當談資。只有在克拉科夫地區以外的高階軍官造訪時他才會把她給藏起來。

“女士們先生們,”他叫道,模仿夜總會老闆假作醉態主持歌舞節目的調調,“請允許我介紹列娜。經過我五個月的調教,如今她不論是烹飪還是舉止都已經相當不錯了。”

“我從她臉上看得出來,”高個兒姑娘道,“她肯定是撞上了廚房的傢俱。”

“這婊子本來還得撞一下的,”格特親切地咯咯一笑。“沒錯。再撞一下。是不是,列娜?”

“他對女人真夠兇的,”黨衛軍頭子誇口道,衝他高個兒女伴擠擠眼睛。舍納本來應該並無惡意,因為他說的是全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