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尹舟猛地衝向人群最密集處,一頭栽了進去,接連撞到五六個人,自己也摔的七葷八素,村民視喪葬禮儀為重中之重,怎麼容忍外人褻瀆死者,頓時拳頭和鞋底如雨點般落在尹舟身上。
“我操疼死老子了,林子你快點,骨頭要斷了!”
幾乎同時,蕭鬱拽著男孩的生魂也趕到了,林言把屍身平放在草地上,阿顏準備已久,毫不遲疑地掏出匕首,依次刺破屍身心陽,惠頂,丹田,足陽,銜首,定通七脈,黑血從七處湧出來,一張黃符無火自燃,火光刺眼,男孩生魂緩緩沉降,與屍身容為一體。
說來也奇怪,不斷湧血的七脈彷彿膠水,又彷彿七枚鋼釘將輕飄飄的魂魄釘死在身體內,黃符染盡,阿顏把手指往男孩人中處一試,叫道:“有呼吸了,再等一會!”
村民正對尹舟好一通暴打,你推我搡亂成一團,只聽碼農哀嚎不止,林言急了,跳著腳問阿顏:“怎麼還不醒?”
“再一分鐘,一分鐘!撐住!”小道士臉色煞白。
林言再等不及,轉身一陣猛跑,跟著撲進送葬隊伍的亂軍之中,連替尹舟挨下好幾拳,其中一記老拳打在太陽穴上,半天都昏昏然,倒地時側臉在草地上磨出一片血痕,嘴裡灌了好幾口泥巴,一壯漢抬腳往林言胸口猛踢,林言使勁一閉眼,心想這次死定之時,預料中的疼痛卻始終沒有來。
睜開眼只見蕭鬱目露兇光,護在自己身前,乾脆把林言壓在身下,五指呈爪狠狠朝最近的村民心口掏去。
“不行,不能傷人!”林言嚇傻了,下意識用胳膊一擋,蕭鬱收不住力,抓出五道血痕,好在反應得快,傷口不深。
喊打聲擾攘不絕,只見一張張黧黑的臉膛擠在一起,由村長指揮著,亂哄哄的拳腳雨點般落下來,這般由不過癮,村長甚至親自上陣用柺杖向下猛擊,蕭鬱死死把林言按在身下,像護雛的雌鳥,拼盡一生力氣,不肯讓他受丁點侵犯。
只聽亂軍之中一聲清凌凌的男童音:“爺爺,我在這。”
洪水開閘般的村民如風吹過蒿草,集體抖了一下。
男童哇的一聲哭了,孩子聲音清脆洪亮,這次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嗚嗚,別打了,都別打了,我要回家!”
“云云,云云我的寶貝孫子呦!”村長一揮柺杖,一瘸一拐衝阿顏和男孩奔了過去。
隨著村長這一嗓子,暴民們風捲殘雲般從林言,蕭鬱和尹舟身邊颳了過去,只剩三人殘兵敗將般坐在草地上,T恤破了口子,尹舟的臉和胳膊佈滿淤青,蕭鬱雖不會受傷,身上被踩出一個個泥腳印,臉上頭髮上掛滿雜草,狼狽不堪,林言一直被護在身下,除了剛開始幾拳挨的狠,反倒是最齊整的一個。
“咳咳,操他奶奶的,今天出門就他媽沒看黃曆,受這罪。”尹舟猛地咳嗽幾聲,往地上連吐幾口合著血沫和泥巴的口水。
“疼不疼?”蕭鬱扶起林言,心疼地盯著他的額頭的一塊淤青。
“不疼,沒事。”林言搖頭,蕭鬱用手指輕輕一碰,“噝——”林言沒忍住,倒吸了口涼氣,再看蕭鬱時便有點不好意思,輕輕拂去粘在他頭髮上的稻草,用手背擦拭他的臉,剛想說話,突然被蕭鬱一把擁進了懷裡。
“哎,還這麼多人呢。”林言推他推不開,掙了兩次,撲哧一聲笑了,安心的把腦袋枕在蕭鬱肩上。
“切,秀恩愛,沒節操,掉人品。”尹舟橫了他倆一眼。
不遠處阿顏那邊,村民圍成個大圈子,把村長和死而復生的男孩圈在中央,老人抱著孩子哭得老淚縱橫。
三個剛從成吉思汗鐵騎中死裡逃生的臭皮匠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擠進人群,林言拍了拍村長,一指道路中間被剩下的兩口棺材,虛弱道:“段老,沒完呢,還能救個大人。”
村長這才想起還有這仨倒黴鬼,當即放開孫子,威嚴也顧不得維持,一個勁用袖子擦眼淚,本來就溝溝壑壑的臉更蒼老了,還沒等林言反應,老人家一手拄著柺杖,一手按著孫子的肩膀,祖孫倆一起顫巍巍地跪了下來。
這一跪不要緊,來送葬的兩百多男女老少像有人喊了口號,呼啦啦全跪下了,只剩林言幾個人歪歪扭扭的站在中間,扶這個不行,扶那個也不行,全身被大車碾過似的哪都疼,急的一腦門汗。
“別,別啊,這不是折我們壽嘛!”林言還沒受過這待遇,實在沒了法子,只能往外冒電視劇臺詞。
老人卻極有分寸,道過謝後立刻指揮村裡人把剩下兩口棺材抬了過來,如法炮製,很快兒媳也悠悠轉醒,跟兒子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