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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不說話我當你預設了。”
蕭鬱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尹舟舉著手電湊近棺槨,棺蓋被在之前的發掘中被挪開一條縫隙,上手一推,木頭噼裡啪啦的往下掉木屑,林言用餘光看見,猛地變了臉色,轉頭吼道:“別碰!”
尹舟嚇了一跳,趕忙縮回手。
“他不喜歡別人動。”林言疲憊道,“潔癖。”
“不是吧,都成骷髏了,能幹淨到哪去?”
林言搖頭:“你不明白。”
兩個月前他忐忑不安的走進地宮,一屋子人在前廳等他,那時還不似現在這般整潔,碎瓷片散了一地,罐子瓶子裹了泥,橫七豎八倒的到處都是,但每個人,看見他進門都停下手裡的活,目送他進入棺室。棺槨是他親手開的,屍身由他親手整理,潔淨慣了的人,即便化作屍骸,一生一世也只讓他一人染指……
心緒一時混亂,林言擺手讓兩人閃開,順勢翻上棺床,用細刷清掃滑槽,動作溫柔的像對待睡著的戀人,甚至不敢大聲呼吸。
蕭鬱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目光悲傷,林言回頭用手背摸了摸他的臉,柔聲道:“乖,去一邊等著。”
尹舟驚訝的想說什麼,被小道士拉了出去。
沉重的棺蓋一寸寸移開,當縫隙中剛剛露出逝者的頭頸時,一隻手伸過來擋在林言眼前,不肯放開。
“別看。”蕭鬱說。
林言掰開他的手,轉頭兇惡地瞪蕭鬱一眼:“你怕我嫌棄你?”
蕭鬱目光閃爍,擋在他身前:“讓他們來吧。”
林言摟住他的脖子,疲倦道:“咱們還沒在一起時,我一邊說要結婚一邊在家看GV自慰時你嫌棄過我嗎?”
“……你怎麼樣都好。”
“那不就是了,不就是看骨頭,下次我去醫院拍X光片,拍出來也這樣,給你看個夠,扯平了?”林言逗他,“我現在覺得你可真實了,真的,特好看。”
蕭鬱捏捏他的臉,繞至棺尾,兩人一起移開棺蓋,手電光線中,一副完整的骸骨躺在層層疊疊的繡品上,頭向一側微微歪著,彷彿睡著了。百年光陰和潮溼的環境讓屍骸鈣化,發黃黴黑,韌帶腐朽,關節脫落,手骨和趾骨一塊塊散落開來,部分頭髮仍完好,貼著頭骨一直蜿蜒至腰側。
壽衣最外幾層儲存較好,在第一次發掘中已經被剝離出來,懸在前廳的玻璃盒裡供人參觀,裡衣林言沒敢動,怕遺骨損壞,天長日久與屍身朽爛黏合成黑黝黝的一長塊,依稀看得出肋骨的形狀。
他生前多清俊的容貌,死後如此,無端地令人觸目驚心。
心裡不是不難受,硬生生咬牙忍受,不肯讓他看出一點。
指甲把掌心掐的通紅。
尹舟和阿顏進來時林言正坐在棺床上休息,後背出了一層冷汗,被寒氣一浸,冰涼黏膩的難受,見兩人進門,林言擠出一絲虛弱的笑,指了指棺槨:“去看吧,別動手。”
那鬼知道別人怕他,自覺的退至墓室的另一頭,靠著牆發呆,昏黃光線裡一個模糊的白影,像恐怖電影剪輯出的鏡頭。
尹舟居高臨下注視林言,沉默了一會,從口袋裡摸出支菸扔給他:“出去抽,裡面有防火警報。”說完轉身大步朝蕭鬱走去。
“你好。”宅男抓抓頭髮,有點無措,“初次見面,我叫尹舟,是跟林言一起長大的朋友。”
“我看得出來林子喜歡你,好好待他,要是對他不好,管你是人是鬼,哥們一定替他狠狠揍你。”
林言愣了,看著尹舟的呆樣和蕭鬱一臉的驚詫忍不住轉頭偷笑,笑著笑著眼前便被一層水霧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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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讓林言覺得無比溫馨;即便他沒見過蕭鬱對別的人類有除掐脖子之外的外交動作;剛想上前替他解個圍;那鬼卻一眯眼睛;學著今人的禮儀朝尹舟伸出手:“你好。”
即便隔了老大一段距離,他的表情和語氣裡的柔和只讓林言想起一個詞,如沐春風。
林言在心裡大罵虛偽;上下牙咬得咯吱咯吱響;突然覺得這場景很是眼熟,回憶了半天,第一次被薇薇帶著見閨蜜時他也這樣,一笑露出八顆牙;提前開車門;搶著買單,人模狗樣。
大概所有男人見媳婦的朋友都這副德行,他不自覺揚起嘴角,笑得傻呵呵,小道士深深看他一眼,林言嚇了一跳,忙轉頭掩飾。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