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和精神持續緊張的狀態讓人止不住憋悶,混沌間一股無名火蹭蹭往上冒,晚上遇見鬼,白天夢見鬼,沒完沒了了?手一揮使出全身力氣把課本甩了出去,一拍桌子站起來,吼道:“少他媽再玩這套!逼急了老子跟你拼命!”
書本撲啦啦飛過前排桌椅,書中夾的紙片揚雪似的散了一地,滿座譁然。林言呆呆的站著,好一會兒才徹底從迷離中清醒,四下張望一圈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見教室裡烏壓壓成百號人集體回頭盯著他看,最前排明服飾研究課的老師站在講臺上,一臉嫌棄的望著林言。
“這位同學先坐下,有問題可以下課找我討論,拼命就算了,老師一把老骨頭,玩不過你們年輕人。”
窸窸窣窣的低語演變成鬨堂大笑,林言漲紅著臉貓腰一路小跑把課本撿回來,吶吶地跟老師鞠了個躬回到原位。
昨晚被鬼連折騰帶嚇唬熬了大半宿,天快亮時才眯了一會,好不容易趕上早上的課,沒想到聽到一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還出這麼一個大糗。
臉到現在還燙著。
正想著,手機螢幕忽然亮了,一條簡訊彈出來,尹舟發的:“昨夜平安否?”
林言定了定神,迅速回了過去:“還活著,七月十五之前應該沒事。”手指在鍵盤上噼裡啪啦移動:“我在靈異論壇上找了點新東西,中午食堂門口,見面聊。”
戊申月甲子日,農曆七月十五陽氣衰微,陰氣盛極,鬼門關大開,最宜索命還魂。
林言聳拉著肩膀趴在桌子上,邊琢磨邊在本子上塗塗寫寫,不知不覺信手塗了滿紙往生咒咒文:“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明明連只雞都沒殺過,這鬼怎麼就看上自己了?林言怨念的用筆尖把紙戳出一個個小窟窿。
兩節大課結束正到飯點,林言胡亂收拾完東西拎起包往食堂衝,出門朝左一拐,結結實實跟對面的人撞了個滿懷,鼻尖碰額頭,疼得他差點叫出來。
今天出門他媽就沒看黃曆。
林言捂著鼻子噝噝直吸涼氣,那人卻不聲不響的站在原地,睜開眼定睛一看,撞的竟然系裡出了門的怪道士。
矮,瘦小,蒼白孱弱,穿了一身怪里怪氣的藏藍色土布衣服,書包壓得肩膀都塌下去一截,整個人沒精神的讓人看一眼都想打哈欠。
“不好意思,趕著去吃飯,沒看見你。”林言不好意思的道歉。那人似乎根本沒聽他說話,視線直直越過林言的肩膀,集中在身後的某個方位,凝視了一會忽然咧嘴笑了笑。
“陰、陰氣太重,小心、小心點。”
說完像夢遊剛醒似的輕輕“啊”了一聲,輕手輕腳從林言身邊飄了過去。
“這哥們又犯病了?”跟在林言身後的男生戳了戳林言的胳膊,難以置信的說。
林言搖搖頭,拎著包衝下了樓梯。
天下著小雨,整個校園都溼漉漉的,準備去吃飯的學生們舉著傘遮住腦袋,遠遠望去如一大片五顏六色的蘑菇。林言踩著幾塊磚頭鋪成的簡易通道穿過水窪,一眼就看見食堂門口正呆頭鳥一樣四處張望的尹舟,他臉色不太好,撐著把大紅雨傘,四個廣告字正正好好懸在腦門上:七度空間。
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掃他一眼。
林言兩大步跨過臺階下的積水,拍了拍尹舟的肩膀:“你這狀態怎麼衰的跟我似的?”
尹舟有點迷茫,半天才緩過神來看著林言:“二仙姑死了。”
“我媽剛打電話來讓咱倆去趟警察局。”
林言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當值班的片警帶領林言和尹舟走進停屍房,揭開二仙姑臉上的白布時林言驚的一連倒退兩步,尹舟也止不住一陣乾嘔,那是一張因為極度扭曲的臉,目眥盡裂,眼球幾乎要從眼眶裡爆出來,黑洞似的嘴巴大張著,臉上佈滿了指甲抓痕,似乎在死亡前目睹了極其恐怖的東西。最為噁心的是她臉部到脖子的面板都佈滿密密麻麻的缺口,被蟲蟻啃食過一般,全靠面部輪廓才勉強讓人認出是昨天還在他們眼前裝神弄鬼的阿婆。
林言捂著嘴竭盡全力抑制住嘔吐的衝動,一邊使勁擺手讓警察把白布單放下。
“是這個人?”
林言點點頭,不自覺往後又退了幾步。
“昨天半夜死的,臉上是被什麼蟲子咬的還在調查。”警察淡淡的說,不屑地看了眼林言兩人的表情:“你倆沒事吧?我們都習慣了,死人嘛,能好看到哪去。”
林言和尹舟做為二仙姑的最後兩位顧客被要求留在警局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