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主,咱們下這麼大功夫有用嗎?”老倭瓜看著店面裡新添置的傢什,不免有幾分疑惑。
渡邊一郎則透過木格窗看著巷子過面的門樓,門樓關著,寂靜如常。渡邊一郎品茶:“有用沒用都得做。石門坎山木那邊還沒有訊息吧?”
老倭瓜說:“沒有。也不知道那姓李的能跑到哪兒去!”
“不管他跑到哪兒,他都會回到這兒。這裡有他的妻子和兒子。中國不是有句老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嘛。對面的宅院就是李畋的廟,只要他活著,早晚會到這個地方來!那所宅院有沒有後門?”
“沒有。這是一座死宅,除了這個門樓,其他三個方向都有人家。”
“要把所有和這所宅院相鄰的院落全部租下來,不要心疼錢。”
老倭瓜一臉得意:“社主,這事不勞社主吩咐,我已經辦妥了。現在,對門的母子二人已經成了甕中之鱉了。”
渡邊一郎顯然十分欣慰:“這事兒辦得漂亮,我不會虧待你的。”
老倭瓜為渡邊一郎斟茶:“謝社主。不過,我們為什麼不把他們抓起來?抓了那女人和她的崽子,還怕那姓李的不肯交換?”
“豬腦子!一旦打草驚蛇,你知道那姓李的會做什麼?在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之前,我們只有守株待兔。抓他們還不容易?他們現在就是活動的魚餌,只有讓魚兒感覺到安全,它才能毫無防備地上鉤。”
老倭瓜伸出大拇指,諂媚地笑。
1938年6月4日,清晨,依然飄著細雨。
木門開啟。
沈靜如和往常一樣,牽著兒子小鳴謙的手走出家門。沈靜如穿一件碎花旗袍,小鳴謙肩上依然揹著那個碩大的書包。只不過書包裡已經不是平日的課本作業之類,而是必須要帶走的一些細軟和幾本珍本古籍—其中就有那本《嘯亭雜錄》。和往日不同的是,這天,沈靜如撐了一把油紙傘—鮮紅鮮紅的,像一朵花兒盛開在雨巷裡。
黑衣人像一條甩不掉的影子。
沈靜如帶著小鳴謙不緊不慢地走。
黑衣人若即若離地跟。
達德學校門口。
絡繹而至的學生,間或有家長相陪。
沈靜如和小鳴謙邁上學校門前的石階。
黑衣人閃在壁角處,若無其事地看。
一個絡腮鬍子挨挨擦擦過來,剛好擋住黑衣人的視線:“勞駕,借個火。”絡腮鬍子叼著一個大煙鬥。
“沒有!”黑衣人往一邊閃,眼睛在追尋自己的目標。
絡腮鬍子攔在面前:“兄弟,別像個娘兒們似的。你嘴上叼的是什麼?”
黑衣人嘴巴上恰巧含著一截菸屁股。黑衣人惱怒地將菸屁股遞給絡腮鬍子:“給!”然後繞過面前那具略顯龐大的軀體。還好,那朵紅傘還在,傘下是一身碎花旗袍。
小鳴謙回頭,向那朵紅傘擺手:“媽媽再見!”
那朵紅傘在貴陽街頭行走。
先後逛了三家布店兩家裁縫店四家首飾脂粉店。
黑衣人的衣服已經溼透了。
那朵紅傘停下,轉身,傘歪舉在一旁,一張陌生的女人臉,衝黑衣人嚷:“你這人好沒道理,你一路盯著我幹什麼?”
與此同時,沈靜如帶著小鳴謙乘一頂藍呢小轎出現在貴陽城的北門口。
一輛帶篷馬車早就等在城外。
沈靜如母子二人下轎上車。
雨中,馬車飛馳而去。
孫固頂著一身雨星子回到漱石齋。
漱石齋門外拴著一匹白馬,渾身似雪,沒有一根雜毛。小虎子在餵馬飲水。
孫固徑直奔向內宅。
李畋正站在簷下張望,看到孫固便急切地問道:“怎麼樣?”
“夫人和孩子已經平安離開貴陽。”孫固跳到簷下避雨。
李畋很江湖地抱雙拳一拱:“孫先生,我也要走了。”說罷便急衝衝地往外走。
孫固也不說話,只是跟在李畋身後一同從內宅穿越到門店,一直到漱石齋門外。
李畋解開韁繩,翻身上馬。
“李先生,保重!”孫固叮囑道。
李畋回首,鄭重地點點頭,然後縱馬直奔鴻福客棧。
鴻福客棧是一家簡陋的車馬站,前院住人,後院停車,還有專門的牲口棚。是專門為長途跋涉的車伕、馬伕中途打尖所設。最大的特點是方便而且便宜。
李畋在客房找到易明時,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