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他在找人,找一個身背火槍留著戶棍髮式的年輕人。
易明的那身裝束彷彿給自己貼了一個標籤,在貴陽這樣的地方,隨處都會吸引人們的目光。他牽著馬,茫然地行走在陌生的城市裡。他沒有找到那對母子和那個黑衣人。他們好像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往來穿梭的人群讓易明不知所措。茶肆裡的一夥人顯然不是什麼善類,對面的門樓是巷子裡唯一有對石鼓的人家—那定是李畋先生的家,從李畋先生家裡出來的母子二人想必是李夫人和小鳴謙。茶肆裡的那夥人盯著李畋先生的家,而且跟蹤李夫人和小鳴謙,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易明越想越不放心,他不敢貿然返回巷子或者直接去李畋先生家,他打算能在街上碰到李夫人和小鳴謙,先弄清楚虛實再做下一步打算。就這樣,易明一直在巷子附近轉來轉去。
“阿公阿婆,先生大人,行行好吧!賞倆小錢兒,上有老下有小,您積德行善……”一個乞丐唸唸有詞,挨擦過來,站在易明對面,“您好心有好報,賞倆小錢兒。”
易明看著那乞丐的半架眼鏡,好生奇怪。
“易明,我是李畋。別出聲,一直往前走,到第二個路口左轉,我們到那兒碰頭。”李畋壓低了聲音。
易明吃了一驚,若非李畋叮囑,定然會叫出聲來。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實在無法同儒雅的李畋先生聯絡在一起。這無疑證實了他的猜測—李先生出事了。
一條廢棄的小巷,幾處殘破的院落,繁華拐角處的一小片荒涼。
易明駐足,看著隨後而至的李畋急切地問:“李先生,到底出了什麼事?”
“一言難盡,以後我慢慢告訴你。先說說你怎麼在貴陽?”
“阿雅讓我來看看您。我是專門來貴陽看您的。”
“阿雅還好吧?”
“阿雅懷孕了,六個月了,要不她就跟我一塊兒來了。”
“好啊好啊!易明,恭喜你啊,就要做爸爸了。”
“還不是多虧了先生。如果不是先生救了阿雅,哪有我們的今天?”
李畋笑笑,連忙擺手:“可別這麼說。”
“先生,您怎麼這副樣子?快點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吧,不然會急死我的。對了,今天早晨我看到你家對面茶肆裡有人跟蹤李夫人……”
“易明,我的確是遇到一個大麻煩。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準備跟你去岜沙,到岜沙我告訴你。”
“先生要去岜沙,太好了!什麼時候走?”
“你住在什麼地方?”李畋反問。
“鴻福客棧,一家大車店。”
“你就在鴻福客棧等我,哪兒都別去,我隨時都可能去找你。”李畋說道。
“行,我現在就回去。一步不離開大車店。”易明答應。
漱石齋。孫固換了一身出門的行頭,夾著一把雨傘從後院進入門店:“虎子,我要出趟門。你也別幹了,把板兒上了,早點打烊。你去到布店給李先生買兩套衣服,然後再去眼鏡店買一副眼鏡。快去快回。”
“眼鏡也是給李先生的?衣服好說,眼鏡是有度數的。”
孫固略一沉思:“眼鏡你多拿幾副,回來讓李先生自己選,用不上的再退回去。就到拐角王老闆那兒拿,就說我說的。”
小虎子應道:“好嘞!”
晚上,雨猶未住。
漱石齋內宅的一間廂房裡,燭光微黃。
沐浴穿戴一新的李畋恢復了往日儒雅的風姿。
孫固坐在李畋對面,兩人中間是一張八仙桌。孫固將一摞銀圓放在桌上:“李先生,這些錢是給你準備的盤纏,這東西比國幣好用。我已經和夫人見過面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夫人和孩子的事你就放心吧!明天小鳴謙上學堂的時候,直接就讓人將他們母子接走。我的堂弟就在達德學校任職,是個*得住的人,所有的細節都想好了,可保萬無一失。”
李畋取錢放進衣服裡:“孫先生,客氣話我也不說了。還得有勞您給我買一匹好馬,腳力要健。”
“行,你什麼時候用?”孫固很爽快地答應。
“等明天靜如母子安全離開貴陽之後我也得走了。”李畋的語氣多少有些憂傷。
“行,來得及。明天我去安排夫人和孩子的事,一早就讓小虎子去買馬。”
茶肆。
渡邊一郎和老倭瓜在喝功夫茶。現在的茶肆看起來已經蠻像那麼回事兒了。兩排八仙桌,每桌都圍有四條板凳。長長的七星灶,大大的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