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嗎要騙人呀?“她說:”我去大夫家,是拿擦臉的藥。“我大失所望,對她說:”起來,給我滾!你這個可惡的反基督的壞蛋!我用不著你的貞潔,我也不要娶你啦!“”普羅霍爾更生氣地啐了一口,不高興地繼續說:“我是前功盡棄。回到屋子裡捲起行李,當天夜裡就搬到另外一家去住了。後來,經弟兄們指點,我才達到了目的。不過這回我乾得很乾脆,我問她:”你有髒病嗎?“她說:”有一點兒。“我說:”行啦,我也用不了一普特。“給了她二十盧布的克倫斯基票子,第二天我就自豪地帶著自己的成就,跑到軍醫站去,從那兒直接回家來啦。
“
“你沒有騎馬回來嗎?”
“怎麼能不騎馬呢?我騎著馬帶著全副武裝回來的啊。弟兄們把馬給我送到了軍醫站。不過問題不在這裡;你給我參謀參謀:我該怎麼對我的婆娘說呀?要不,最好別造孽,到你家裡去過一夜算啦?”
“用不著,見你的鬼!就在家裡過夜吧。說是受傷啦。有繃帶嗎?”
“有個救急包。”
“這就行啦,快紮起來。”
“她不會相信的,”普羅霍爾沮喪地說,但是還是站了起來,在軍用袋裡翻了一陣,走進內室,從那裡小聲說:“她要是回來了——你拿話纏住她,我馬上就會弄好!”
葛利高裡一面卷著煙,一面考慮著上路的計劃。“我們把兩匹馬套在一輛爬犁上,”他下定決心。“應該趁黑走,省得叫家裡人看見我帶著阿克秀特卡走了。儘管早晚總會知道的……”
“我還沒有給你講完那個連長的事兒哪。”普羅霍爾一瘸一拐地從內室裡走出來,坐到桌邊來。“第三天我們連的弟兄們就把他幹掉啦,正好是我去軍醫站的那天。”
“真的嗎?”
“真的!打仗的時候從後面給了他一槍,事情就這樣完啦。弄了半天,我白白染上了一身髒病,太可惜啦!”
“沒有查到兇手?”葛利高裡漫不經心地問,心思全用在即將動身的遠行了。
“哪有工夫去查啊!大規模的轉移開始啦,哪還顧得上這個啊。我老婆這是跑到哪兒去啦?她老不回來,我連酒也不想喝啦。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
“再拖一天不行嗎?”
“這是為什麼?”
“我想把蝨子清理清理,帶著它們上路沒有意思。”
“你在路上清理吧。事不宜遲。紅軍離維申斯克只有兩天的路程啦。”
“咱們一早就走?”
“不,夜裡走。咱們趕到卡爾金斯克就行,到那兒過夜。”
“紅軍不會捉到咱們嗎?”
“所以要隨時準備跑才行。我啊,打算……我想帶著阿克西妮亞。阿司塔霍娃一起兒走。你不反對吧?”
“這與我有什麼相於?你就是帶上兩個阿克西妮亞也不妨……不過馬拉著有點兒重啦。”
“重不了多少。”
“帶著娘兒們上路可不大方便……你幹嗎要帶著她走呀?就咱們倆走多好,豈不省事多了!”普羅霍爾嘆了口氣,眼瞅著別處說。“我早就知道,你一定要拖著她走。你總想當新郎……唉,葛利高裡·潘苔萊維奇,鞭子早就哭著要往你身上抽啦!”
“好啦,這與你無關,”葛利高裡冷冷地說。“別把這事告訴你老婆。”
“難道我從前告訴過她嗎?你也該有點兒良心呀!她把房子扔給誰呀?”
門廊裡響起了腳步聲。女主人走了進來。她那灰色的毛頭巾上閃著雪花。
“下大雪啦?”普羅霍爾從櫃櫥裡拿出杯子,這時候才問:“你拿回點兒什麼東西來了嗎?”
臉凍得紅紅的女主人從懷裡掏出兩隻帶哈氣的瓶於,放到桌子上。
“來,祝賀一下,一路平安!”普羅霍爾興致勃勃地說。他聞了聞燒酒,單憑酒味,就判斷說:“是上等好酒!勁頭兒大得很!”葛利高裡喝了兩杯,推說累了,便走回家去。
第七卷 第二十六章
“好啦,戰爭要結束啦!紅軍把咱們打得落花流水,這回咱們一退就退到海邊,直到咱們的屁股淹到海水裡為止,”普羅霍爾把爬犁趕上山崗的時候說。
山下是炊煙繚繞的韃靼村。夕陽已經沉到鑲著粉紅色雪邊的地平線後面去了。
積雪在爬犁的滑槓下面咯吱咯吱響。馬匹緩步走著。葛利高裡斜躺在兩匹馬拉的爬犁後座上,背靠著馬鞍子。阿克西妮亞裹著一件鑲皮邊的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