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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理著頭髮。從糠棚的板牆縫裡透進一縷血紅的夕陽餘暉照在她身上。

“爸爸,這兒,有什麼東西……你過來,瞧瞧呀,”她一面把身子彎到一旁,一面喊眉鼠眼地從公公的肩膀頭上瞅著敞開的門,說道。

老頭子走到她的緊跟前。達麗亞突然雙手一揚,摟住公公的脖子,叉緊手指頭,向後倒退,一面拖著他走,一面耳語道:“就這兒,爸爸……這兒……軟活得很……”

“你這是於什麼?”潘苦萊。普羅珂菲耶維奇驚駭地問道。

他扭動著腦袋,想把脖子從達麗亞的手裡掙脫出來,但是她拼命把他的腦袋扳到自己臉邊,從嘴裡直往他的大鬍子上噴熱氣,一面笑,一面悄悄嘟噥些什麼。

“鬆開手,畜生!”老頭子掙扎著,只覺得已被抱得緊貼在兒媳婦鼓起的肚子上。

她緊抱住他,仰面倒下去肥他壓在自己身上。

“媽的!你發昏啦!……鬆開手!”

“你不願意?”達麗亞氣喘吁吁地問道,然後鬆開手,朝公公的胸膛推了一把。

“你不願意嗎?……或者,也許你是不行了吧?那麼你就別管我!……就是這樣!”

她跳起來,急急忙忙地整理著裙子,從脊背上拍打下糠芒,直對著呆若木雞的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喊道:“前幾天你為什麼打我?怎麼,難道我是老太婆嗎?

你在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的嗎?已經一年不見男人的面啦!……怎麼,難道叫我跟狗去睡嗎?給你看看,瘸鬼!給你這個,咬吧!“

達麗亞做了一個很下流的動作,擠眉弄眼地往門口走去。在門口她又仔細打量了自己一番,抖掉上衣和頭巾上的塵土,眼睛看也不看公公,說道:“我沒有這個可不成……我需要哥薩克,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去另找一個,可是請你別多嘴!”

她扭扭擺擺、快步走到場院的門口,連頭也沒回就一轉彎不見了,而潘苔萊。

普羅珂非耶維奇卻還呆站在紅色的風車旁邊,咬著大鬍子,惶惑、遺憾地打量著糠棚子和打著補丁的靴於尖。“難道她是對的?也許,我就該跟她胡搞!”他被這件意外的事情弄得迷迷糊糊,這一瞬間,就這樣困惑不解地思索著。

第四卷 第六章

十一月裡,嚴寒把大地擁抱得更緊。下了一場早雪。正對著韃靼上頭的頓河河灣已經結冰。稀疏的行人踏著咯吱咯吱響的灰色冰層走到對岸,可是村子下頭只有靠岸的地方結上了一層盡是鼓泡的薄冰,在中流,河水依然是綠波滾滾,翻著雪白的泡沫。黑石崖對面的深淵裡,鰱魚早已在十一沙繩深的水底枯樹上蟄伏起來,鰱魚上邊是遍身粘液的鯉魚,只有白魚還在頓河的激流裡邀遊,還有鱸魚在冰窟窿裡亂竄,追逐著小魚。鱘魚都在河底的軟沙上。打魚的人正在等待著更厲害的。更猛烈的嚴寒,好在初結的冰上,用鐵鎬刨洞捕捉這種珍貴的魚。

麥列霍夫家的人十一月裡收到葛利高裡從羅馬尼亞的庫溫斯卡寫來的一封信。

信上說他在這裡的第一次戰鬥中就受了傷,子彈打碎了他的左胳膊骨,因此把他送回原籍卡緬斯克鎮來養傷。接踵而來,另一起災禍也降臨到麥列霍夫家:一年半以前,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急等用錢,曾以預購合同方式,向莫霍夫。謝爾蓋。

普拉託諾維奇借了一百盧布。這年夏天,他把老頭子叫到鋪子裡,阿捷平——一“擦擦”把金框夾鼻眼鏡夾在鼻子上,從眼鏡上邊望著麥列霍夫的大鬍子,宣告說:“你是怎麼的,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你是還錢呢,還是怎麼的?”

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看了看那些空貨架子和天長日久磨得程光的櫃檯,猶豫了一會兒,說:“等等吧,葉梅利揚。康斯坦丁內奇,讓我稍微週轉一下——就還錢。”

談話就這樣結束了。老頭子卻沒能週轉過來——收成不好,而且養的牲口也沒有可以賣的。突然,像六月雪一樣——民事執行官來到村子,派人傳喚欠債人——二話沒有,命令。

“立即償還一百盧布!”

在客店執行官的臨時辦公室裡,桌子上鋪著一張長紙,執行官不容分說地宣讀道:執行書頓聶茨地區第七區調解審判官謹遵照一九一六年十月二十七日上諭,審理商民謝爾蓋。莫霍夫狀訴下士潘苔萊伊蒙。麥列霍夫以預購合同方式借貸一百盧布之民事案,根據民事訴訟法第八十一、第一百零五、第一百二十九、第一百三十三、第一百四十五等條缺席裁定如下:根據一九一五年六月二十一日的預購合同,為維護原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