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看來,司捷潘已經跟妻子和好了。他不常到酒館裡去了,有一天傍晚,在場院裡——這是兩口子不和以來第一次——他揚著麥子,提議說:“來,克秀莎,咱們唱支歌好嗎?”
他們靠著落上了一層塵土,已經打完的麥秸堆坐下來。司捷潘唱起一支軍歌。
阿克西妮亞用渾厚的喉音跟他合唱起來。就像她婚後最初幾年那樣,唱得十分和諧。
那時候,他們從地裡回來,田地蒙上了一層玫瑰色的晚霞。有時,司捷潘在車上搖晃著身子,唱起古老的民歌,歌聲悠揚、悲涼,就像是一條漫長的荒無人跡、長滿車前草的草原大道,阿克西妮亞把腦袋靠在丈夫寬厚的大胸脯上,也跟著唱和起來。
兩匹馬拉著吱扭吱扭的四輪大車,搖晃著車轅。村於裡的老頭兒們遠遠地就聽見了歌聲,讚不絕口:“司捷潘娶了一個好嗓子的老婆。”
“你看他們……唱得多好聽!”
“司喬普卡的嗓子也不含糊,簡直像鐘聲一樣響亮。”
老爺爺們坐在牆根的土臺上,目送著即將逝去的、塵霧瀰漫的。紫紅色的晚霞,隔街交談起來:“又唱起頓河下游的歌曲來啦。”
“是啊,去世的基留什卡很歡喜這支歌!”
葛利高裡夜裡常聽到阿司塔霍夫兩口子的歌聲。在打麥子的時候(他們家的場院和司捷潘家的場院緊挨著),他看到阿克西妮亞仍然像從前那樣自信,好像是很幸福。至少他覺得是這樣。
司捷潘和麥列霍夫家的人見了面連話都不說。他拿著叉子在場院上來回走動,幹起活兒來,下垂的寬肩膀直搖晃,偶爾對妻子說幾句玩笑話,逗得阿克西妮亞笑起來,黑眼睛在頭巾下閃爍。她的裙子不停地在葛利高裡閉著的眼前飄舞。一股神秘的力量扭著他的脖子,把他的腦袋轉向司捷潘家的場院。葛利高裡沒有理會娜塔莉亞一面幫著潘苔萊。柯菲耶維奇鋪墊堆麥捆的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