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到枕頭上去,免得惹公公生氣。
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渾身微微地哆嗦著,毫無目的地挪動著耳房板凳上的麻線。錐子和裝著樺木靴釘的鐵罐兒,眯縫著眼,用驚駭的目光盯著窗外的動靜。
廚房裡,女流之輩卻熱鬧得很,彷彿壓根兒也不覺得大難已經臨頭似的:滿面紅光的杜妮亞什卡笑得眼睛裡閃著淚花,就像帶著露水珠的茄子籽,正在給達麗亞學紅軍騎馬的怪樣兒,在她那一仰一合的動作中,不自覺摻進一些猥褻的暗示,達麗亞笑得死去活來,描得彎彎的眉毛折成了三角形,一面哈哈大笑,一面用沙啞、壓抑的聲音說:“大概,他們的褲子都要磨出窟窿!……這也算騎士……把鞍頭都會壓彎的!……”
就連滿面愁容、從內室裡走出來的彼得羅,也被她們的鬨笑引得高興了一會兒。
“你覺得他們騎馬的樣子好笑嗎?”他問。“他們才不愛惜馬呢。騎壞了一匹——再換一匹這些莊稼佬!”“他極端蔑視地揮了揮手。”也許他們還是有生第一次看見馬哩:“瞧,俺們走啦,再一瞧——俺們到啦。”他們的祖輩一聽到車輪的響聲都害怕,現在他們卻成了騎士了……唉唉!“他把手指頭折得咯吧直響。又鑽回內室去了。
紅軍成群地湧上街頭,一夥一夥地走進入家的院子,有三個人走進阿尼庫什卡家的小門,五個,其中有一個是騎馬的,在阿司塔霍夫家的門口停下,還有五個人順著籬笆朝麥列霍夫家走來。走在前面的是個個子不高、上了年紀的紅軍戰士,臉剃得光光的,生著大鼻孔的扁鼻子,渾身上下都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