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主既克西陵,自謂得天助,志益張大,使術士尚廣筮取天下,對曰:“吉。庚子歲,青蓋當入洛陽。”吳主喜,不修德政,專為兼併之計。
吳主攻克西陵後,自認為是得到了上天的佑助,志向益發顯揚。他讓術士尚廣為他占卜是否能得到天下,尚廣回答說:“吉。庚子年,青色的車蓋會進入洛陽。”吳主大喜,不整治政令,一心一意地謀劃兼併天下的事情。
'12'賈充與朝士宴飲,河南尹庾純醉,與充爭言。充曰:“父老,不歸供養,卿為無天地!”純曰:“高貴鄉公何在?”充慚怒,上表解職;純亦上表自劾。詔免純官,仍下五府正其臧否,石苞以為純榮官忘親,當除名;齊王攸等以為純子禮律未有違;詔從攸議,復以純為國子祭酒。
'12'賈充與晉朝廷官員在一起宴飲,河南尹庾純喝醉了酒,與賈充爭論起來。賈充說:“你的父親年老,不回家去奉養,你是無天無地之人!”庾純反問:“你的先主高貴鄉公在何處?”賈充又羞又怒,上表請求辭官;庾純也上表彈劾自己。晉武帝下詔,免去庾純官職,按制度讓五公府評定他的善惡、得失。石苞認為,庾純以做官為榮耀而忘記了父母,應當除去其名籍;齊王司馬攸等人認為,庾純並沒有違反禮儀、律令。晉武帝聽從了司馬攸的建議,又任命庚純為國子祭酒。
'13'吳主之遊華里也,右丞相萬與右大司馬丁奉、左將軍留平密謀曰:“若至華里不歸,社稷事重,不得不自還。”吳主頗聞之,以等舊臣,隱忍不發。是歲,吳主因會,以毒酒飲,傳酒人私減之。又飲留平,平覺之,服他藥以解,得不死。自殺;平憂懣,月餘亦死,徙子弟於廬陵。
'13'去年吳主去華里遊玩時,右丞相萬與右大司馬丁奉、左將軍留平密謀說:“如果皇上到華里不回來,國家的事情重大,我們就不得不自己返回了。”吳主聽到了他們的話,因為萬等人是舊臣,就剋制忍耐著沒有發做。這一年,吳主藉著會見的機會,拿毒酒給萬喝,遞送酒杯的人暗中把毒酒減少了。吳主又拿著毒酒給留平喝,留平察覺,服別的藥解了毒,得以不死。萬自殺而死,留平憂憤鬱悶,一個多月以後也死了。吳主把萬的子侄都放逐到廬陵。
初,請選忠清之士以補近職,吳主以大司農樓玄為宮下鎮,主殿中事。玄正身帥眾,奉法而行,應對切直,吳主浸不悅。
當初,萬請求挑選忠誠、清正的人來補充君主左右的職位,吳主任命大司農樓玄為宮下鎮,主管宮中事務。樓玄修身率眾,遵奉法度行事,對答懇切耿直,吳主漸漸地心中不快。
中書令領太子太傅賀邵上疏諫曰:“自頃年以來,朝列紛錯,真偽相貿,忠良排墜,信臣被害。是以正士摧方而庸臣苟媚,先意承指,各希時趣。人執反理之評,士吐詭道之論,遂使清流變濁,忠臣結舌。陛下處九天之上,隱百里之室,言出風靡,令行景從;親洽寵媚之臣,日聞順意之辭,將謂此輩實賢而天下已平也。臣聞興國之君樂聞其過,荒亂之主樂聞其譽;聞其過者過日消而福臻,聞其譽者譽日損而禍至。陛下嚴刑法以禁直辭,黜善士以逆諫口,杯酒造次,死生不保,仕者以退為幸,居者以出為福,誠非所以保光洪緒,熙隆道化也。何定本僕隸小人,身無行能,而陛下愛其佞媚,假以威福。夫小人求入,必進奸利。安間者妄興事役,發江邊戍兵以驅麋鹿,老弱飢凍,大小怨嘆。傳曰:‘國之興也,視民如赤子;其亡也,以民為草芥。’今法禁轉苛,賦調益繁中官、近臣所在興事,而長吏畏罪,苦民求辦。是以人力不堪,家戶離散,呼嗟之聲,感傷和氣。今國無一年之儲,家無經月之蓄,而後宮之中坐食者萬有餘人。又,北敵注目,伺國盛衰,長江之限,不可久恃,苟我不能守,一葦可杭也。願陛下豐基強本,割情從道,則成、康之治興,聖祖之祚隆矣!”吳深恨之。
中書令兼太子太傅賀邵上疏進諫說:“自近年以來,百官雜亂,真偽相混。忠良之人被排擠、貶斥,誠實的大臣遭受陷害。因此正真之士削去稜角,而平庸之臣苟且逢迎,揣摩旨意,奉承恭順,各自都迎合時尚的趨向。人們堅持的是不合道理的評論,說出的是違背道義的言談,於是使得清高之士變得混濁,忠誠之臣不敢說話。陛下處於九天之上,深居於百里之遠的屋室,聖言一出,百姓順風傾倒,命令傳佈,天下緊相追隨,如影隨形。陛下與受寵、巴結的臣子親近和協,每天聽到的是順承心意的言辭,將會以為這些人確有德才而且天下也已經平定。我聽說振興國家的君王樂於聽到自己的過失,荒廢紊亂的君方願意聽到別人的稱讚。願意聽自